千年前,才智冠绝古今的诸葛亮六出祁山,于上方谷成功围困司马懿。诸葛孔明以事先准备好的燃材纵火焚烧,司马懿危在旦夕,眼看穷一生之力必要定军中原的目标即将完成。可惜,一场大雨,浇灭了那场焚天之火,也彻底凉透了孔明那颗炽热的忠心。不久后,他于五丈原病死。
可想而知那场不遂人愿的大雨,对诸葛亮的打击堪称致命。但是实际上呢,在当时,诸葛亮只是望着天上的飘雨,没有捶胸顿足,没有叩问苍天,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真正有大智慧的人,绝不是轻易表露出心底情绪的人。
就像现在的南宫战一样,张残怎么也不可能想象得到,他居然如此轻易的将脆弱展现在自己面前,展现在一个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相干的人的面前。
常话说,人之最苦难,有三种——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
也就是南宫战投错了胎成了男儿身,不然的话,想来这三种大苦,他都能够幸运的体验到其中的滋味。不过拿最近的老年丧子来说,当时卧在病床之上,已经将后事完全交托完毕,突然乍闻爱子被宫照玉虐杀,他也不过是霍然而起,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去杀了这个魔女!”
据当时在场的人描述,南宫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我饿了去吃个饭那样云淡风轻,根本未见丝毫异样。
但是眼前的这具行尸,他却为之耸恸。
抛却所有的立场,现在的南宫战,不过是一个强忍哽咽的白发苍苍的孤寡老人,再也不见他身上的雄姿英发,面如死灰。
张残忍不住道:“前辈……”
南宫战似乎在云游四方一样被猛然惊醒,张残清晰地看见他的眼中闪过了无助。还不待张残说话,南宫战忽然一笑,笑得是那样的酸涩:“你走吧,我来为你挡住它。”
张残呆呆地看着南宫战,竟有一种世事无常,令人啼笑皆非的荒谬感觉。
不久前,他还是那样的折辱张残。
前一刻,张残还要誓杀南宫战。
而现在,南宫战看起来竟然要舍命保全张残。
“快走吧,我困不住它多久。”
张残这才发现,南宫战的右手,结成了一个怪异绝伦的印法,遥相按在那具行尸的心口处。
所以说人需要冷静,绝不能冲动,张残也不知哪来的热血上涌,又拔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厚背刀:“让我和前辈并肩作战!”
话刚说完,热血上涌得快下降得更快,张残现在心中又后悔了。
果然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南宫战这时却甚是和蔼,安详的面容,颇有知天命的淡泊。此时他的笑容也极为平易近人,毫无棱角:“我向上天借了五年生命,实则今夜便是我的大限之日。便让老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做些该做的事情吧!”
张残不知为何,躬身一拜:“前辈!”
南宫战柔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时候真的感觉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我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也活该死前无人送终,死无全尸,并毫无葬身之地。”说到此处的时候,南宫战又是叹了一口气,叮嘱般道:“希望张小友能够记住老朽今日之境地,因为很多时候,路,是我们自己走绝的。”
张残咬了咬牙,强忍着心头的触动,凝声道:“前辈教诲,晚辈铭记在心。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南宫战闻言却是笑了笑:“无需如此,要知道我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你。所以,滚的远远的。倘若我在黄泉的孤独路上,回头却发现小朋友紧随而来,休怪我继续翻脸不认人。”
张残再次一拜,转身即走。
胸口憋得那股气,根本无处宣泄。
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地,张残甚至都感觉不到半点疲乏,却是止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往事如云,随着呼吸,便能散于九霄云外般,了然无痕。
恍然间,朝阳初升。
新的一天开始了,过去的,都将成为往事,也都是回忆,再不值得洒脱之人为之有半点留恋。
入眼处,金军集结完毕。只见旌旗猎猎,众志成城,军兵手持枪盾,身披战甲,斗志昂扬,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的凝重气氛。
忽然之间,张残感应到了一束冰冷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
这道目光,阴邪凛然,有如寒冬狂风,凛冽冰冷,正是那个起魂派传人的目光。
张残慢慢的转过身,将目光聚焦在遥远的那道山头之上。四目相对,无形的火花滋生。而这一刻,张残只觉得斗转星移般,四周景物不住倒退,眨眼间便来到了那座山头,终于看见了那个起魂派传人的身形。
他全身黑衣,头顶蓑帽,黑纱环绕帽子四周,单手后背,仅露出一只死白死白的手在外面。
张残根本不去好奇为何自己能看得这么贴切,这么真实,宛如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五里又一百七十五步之间的距离一样,张残甚至都清楚的感应到了他的呼吸。
就像是浑然天成一样,张残笑了笑,抬起右手,朝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人无动于衷,只是把背后的那只手伸了出来,将提在手中的白发苍苍、满脸血污的南宫战的首级扔在了地上。
南宫战的脸上,没有临死前的任何惊悚,只是一脸的平静与安详。
首级落地,一双没有任何色彩的双眼,恰好直勾勾望着碧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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