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默然,宋楠是在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杨廷和看似迂腐,其实绝不迂腐,他之所以对太子严格,一来自然是想露一手让皇上看看,内阁首辅李东阳荐举自己为少师,自己要抓住这个机会干出点名堂来。
二来则是基于明朝文人的通病了,明朝文人个个以诤臣自居,自负的一塌糊涂,说话办事语不惊人死不休,挨板子便是荣耀,挨板子便是资本,久而久之矫枉过正,几朝文臣个个是这个脾气,士子文臣中也津津乐道,杨廷和自然也不能免俗。
教授太子,就要将太子视为庶民,该责的责,该骂的骂,好像不这样做便没有骨气一般。
宋楠的提醒让杨廷和发热的头脑有些冷却,这毕竟是太子,教不好别人不会说太子学不好,而只会说教的人没本事;在受命为少师之前,皇上召见自己的时候言语之中便多多少少埋怨几名太子的讲师学问不济,太子学无寸进,就算不是自己的错,将来皇上心目中还是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太子可是皇上的独子啊,皇上对太子虽然严格,但谁都知道皇上护起短来也是比谁家父母都不输的。
杨廷和心有所动,但口头上决不能认输,正色道:“我杨廷和认为一是一二是二,万事都有规矩方圆,学问也是如此,就像写诗一般,作诗必有韵,有韵必要压,都是有规矩道理的。”
宋楠呵呵一笑道:“不押韵又如何?”
杨廷和道:“那便不是好诗,毫无意味可言。”
宋楠心头暗笑,心道你若是到了后世看看那些事,你会恨不得拿绳子把自己勒死,什么‘一只猫尾巴上的月亮就像是一坨屎。’什么‘风里的一只断手上下挥动,喷出一团白色的牛奶’云云,被诗坛奉为经典;还好杨廷和不知道这些,不然他会直接发疯。
“杨学士,在下并非跟你狡辩,我认为有些规矩不必太在乎,你说诗,我便也说诗,便是不守规矩的诗,也同样不失为好诗。”
“胡言乱语。”杨廷和今天算是被宋楠弄昏头了,好容易逮到宋楠错处,顿时严厉呵斥。
宋楠道:“你不信么?我便试着写一首,请杨学士品鉴品鉴。”
众人一听顿时惊讶不已,这宋楠要当着杨廷和的面写诗?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见宋楠铺纸磨墨居然真的动起手来,惊奇之下,躲在外边偷听的刘瑾张永等人都呼啦啦涌了进来,杨廷和也觉得好奇,也顾不得呵斥刘瑾等人没规矩,一干人都看着宋楠,只见宋楠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刷刷刷写下几行诗来。
杨廷和看了此诗,顿时觉得三观竟毁,整个人都傻在当地了。
诗曰:
日照香炉生紫烟,一行白鹭上青天。不见年年辽海上,谁念西风独自寒。
再一首:
落魄江湖载酒行,但愿长醉不愿,不及汪伦送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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