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索性弯下腰来,向那虫鸣传来的草丛中探身下去,想仔细看一下是否能看到它具体的方位。
可是眼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尽管地面上的草非常稀疏,但却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详细,更不用说找到一只小小的虫子了。
孟姜看到我奇怪的举动,倒也没说什么,仍是远远观望着谷口的方向,只是时不时微微偏头,像是在用余光在对我保持着关注。
我当然心有不甘,听着那虫鸣声不断靠近,心想既然眼睛看不到,不妨依赖一下听觉好了,干脆将眼睛闭了起来,竖起耳朵分辨着方位,伸出手去慢慢靠近。
听着那声音已近在咫尺,说是迟那是快,我已敏捷地伸手一扣,只觉手心一痒,像是真的捉到了什么活物,即刻合拢,口中喜道:“抓到了!”睁开眼睛便将双手向孟姜递了过去,想向她证明我并没有胡说八道。
孟姜看起来也是有些好奇,立刻探头来望,当我把手掌慢慢打开时,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并无一物。
难道是失手被那小东西逃掉了?我心下大奇。心想大不了再抓一次,当即再凝神去听,却再也听不到半点虫鸣声了。
不会我手下太重,虫子被我立时拍死了吧?我有心再去那杂草中寻找一番,却见孟姜忽地举起手,朝我打了个阻止的手势,意思好像是叫我不要动。同时,她的眼光也向另外一个方向投了去。
我一愣,随即也朝她看的方向瞧去,却见数个白点飘荡在远远的山脊上,并且,似乎正不断地在向这山谷的方向靠近。
尽管光线不太好,但这白色也太显眼了点儿,我们很快便看清了那正是几个活人,动作轻巧,速度也很快,毫不犹豫地朝这边奔了过来。
我心下大喜,这活人在此出现,岂不是说明梦魇之地的法术真的解开了吗?我说我不会听错的,那虫鸣正说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但狂喜才持续了不过一秒,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傻了。就算真是笼罩在这里的怪异法术解除了,这个时间,会有普通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吗?而且刚好这么巧地来往这个山谷?
再说,我向更远处眺望而去,仍是不见丝毫灯火,无论是遥远的惊云镇中,还是那高高的城墙之上。
那虫鸣此时已全无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也许真的是我产生幻觉了吧?而这突然间出现的几个人,很大可能倒是孟姜叫来的南皖子和他的手下还差不多!
本来我也想到有可能是丛离殃那几个,但他们的衣着我还是比较熟悉的,都是劳动人民朴实的土黄色,并没有一个是穿着什么白衣的。
于是我扯了扯孟姜的衣襟,不敢出声,却是努力对她做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又拈了拈下巴,做出捋胡须的动作,意思是:“是南皖子吗?”
孟姜却好像是明白了,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些许的忧虑,表明她也没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我于是又向她摊了摊手,表示“那我们怎么办?”
她却是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在眼睛边轻轻点了点,我理解是在说“观察一下再说。”
看来虽然不能说话,我们之间的交流还挺是顺利的嘛!
我们于是不动声色,在这浓得化不开的暗夜中小心地隐藏了身形,穷尽自己的目力,拼命向那些人影张望着,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看他们的那迅捷的姿态,本以为会这样一口气冲进谷里去,没想到他们却是在离谷口尚有些距离的时候便齐齐停了下来。
巧的是,他们所停留的地方,恰好离我和孟姜藏身的地方不远,我们已经可以辨别出那是五个人,高矮胖廋不一,但样貌却是看不清晰。
但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我们两人也同样顾忌到被对方发现,所以也不敢太明显地探头出去,只能以勉强看到对方的角度时不时地偷瞧一眼。
正当此时,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破了这一片死寂。明显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在说话:“就是这里了,辰时之前,大家守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听到这声音却是一怔: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呢?但到底在哪里听到过,却是有点恍惚。
“哼!”有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但也并没有出言表示反对,大概就算是答应了吧。
“我们全都守在这里干嘛?这方圆几十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现在离辰时也没多久了,难道还会有什么人突然攻过来不成?”另一人大大咧咧地开口道,“真要守的话,我看这地方向兄一个人在就没人能过得去了……”
他聒噪的声音还没消失,突然另外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梁兄这样说的意思,是在差遣向兄吗?”
先前话很多的那人听到这句,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即怒道:“姓韩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声音低沉的那人却只是冷笑,笑声阴森森的,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一样。
“好了几位,”最开始的那人说道:“眼看我们就要大功告成了,此时还是要团结一心,才能成事。”
“是啊,”另一人插嘴道。声音清脆悦耳,却好像是一个姑娘,“再忍两个时辰而已,之后你们要是再这样闹,干脆各走各路好了。”
“绿衣,别胡说!”那个男声却这样喝止了她。
我听到这个名字,浑身如遭电击!
我说先前那声音居然是那样的熟悉呢,那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刚刚将郦山大营搅了个天翻地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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