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八凤殿出了这样大的事,卫良娣竟不觉痛快,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
反正阳筠如今还好好的,不过需要多休息些时日,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反倒是那个惹祸的李春奎,让卫良娣放不下心来,她总觉得父亲暗地里会有什么行动,明着却教她稍安勿躁,不过是怕事发了牵连她。
若果然是父亲做下的,那个李春奎必定已经被灭了口,便是钱氏或其他什么人指使的,李春奎也是难逃一死。卫良娣实在不懂,现在这样满宫里翻,还有什么意义?左不过翻出一具死无对证的尸体来,还能教他开口说话不成?
陈良娣、段良媛等人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太子殿下这样,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任凭是谁,只要敢打八凤殿的主意,他就是把天都反过来,也绝不会姑息纵容。
段良媛那里倒还好,见丁鑫带了人过来说太子殿下旨意如何如何,便配合着让人在延芳殿搜检一番,心中只盼没人陷害于她,却十分希望丁鑫能在别处找到活口。
陈良娣等人自然没那般大方,她们都是打心眼儿里嫉妒阳筠的。
虽不敢对丁鑫多加阻拦,甚至连风凉话也不敢说一句,但陈良娣心中实在不忿。有心要诅咒阳筠,却又觉得阳筠腹中的孩子无辜,不得不先咽下这口气,惟愿阳筠登高跌重,回头生个女儿被帝后嫌弃。
丁鑫惯会的就是察言观色,这些人强自遮掩的心思哪能瞒得住他?见众人均不是幕后黑手,似乎全不知情,他这才视而不见罢了。
待查到右春坊时,丁鑫几人照例要连内室也看一眼。
徐昭训一面假意配合着让众人查,一面悄悄掐了璟哥儿一下。
璟哥儿受不住疼,哇哇大哭起来,他虽年幼,也知不可指责生母,任凭别人如何哄,只是哭个不停,一句话也不说。
“公子想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这才哭个不住,诸位只管翻便罢了,翻完了才好哄公子。”徐昭训笑着对丁鑫解释,接着一脸关切问道,“说来也是,太子妃殿下可是不好了么?怎么太子殿下命你们连夜到各宫各殿里头翻?”
言外之意,是想指责丁鑫等人吓着了公子,怀疑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武承肃未必就让他们连内室也搜。
武承肃才刚吩咐下来,丁鑫心中便已明了,情知武承肃有意让众人难堪,如此才能让她们忌惮八凤殿。而真正要查的并非各人内室,此举不过敲山震虎,待虎出了洞才好找。
丁鑫将人手分成两拨,一拨人少些,跟着他各宫各殿里搜检,另一拨人数多的,此刻正在东宫各处水井、池塘、假山之类的地方查着。
见徐昭训仗着生了公子便有意为难,又咒阳筠不好,丁鑫心下不齿,却碍于身份不好还口。徐昭训好歹也是个主子,她可以自己不尊重,丁鑫这等下人却不好多说,便是魏世杰也不能明着与她争执。
但要丁鑫低声下气去解释讨好,他既不愿,更觉徐昭训不配。
左右徐昭训不受宠,他自己又颇受太子殿下信任,明着跟她说自是不成,绕着圈说两句却未为不可。
丁鑫打定了主意,先堆起了一脸尴尬。
“昭训可不知方才太子殿下动了多大的气!”丁鑫笑得勉强,似乎也并不情愿来各宫里翻,“连二位良娣的床下都教人翻了,说是怕贼人趁人不备溜了进去,偷偷藏起来也未可知。”
丁鑫说着,“哎唷”一声,问屋里的内侍们可检查过床下不曾。
众人于二人对话听得真切,更有人瞥见了徐昭训掐璟哥儿,心中均憋着一股气。如今见丁鑫这般问,情知丁鑫留了后手,太子殿下未必会怪罪,自然都不嫌事儿大,纷纷说着“尚未查验”。
“糊涂东西!还不快查呢?”丁鑫骂道,“没听见公子哭了么?快些查完,好去别处。耽误了太子殿下的事,看谁挨板子!”
众人得了令,愈发来了精神。虽在其他宫殿不过简单查看,在徐昭训房里却翻得认真,连净室和浴桶也不放过,更别说衣柜、床下这类真能藏人的地方。
徐昭训恨得牙痒痒,但丁鑫说得都是“太子殿下”如何如何,她也只能受着。却不知众人本无心轻贱于她,是她先自轻自贱,才引得别人看她不起。
待丁鑫一行往楚奉仪从前的殿里去时,徐昭训的恨意忽然减了七八分,生出了许多害怕来。
起初她宣扬自己害怕,甚至还故意装病,请了医官来瞧,不过是为了谋个好去处,离开这个代表低阶的右春坊,后来竟是真的害怕了——有那么几次,她在楚奉仪的屋子里看到了光亮和人影。
第一次看到异常,她还敢仗着胆子,立即带了几个人进去查看。然而推门时却什么也查不见,只有一根蜡烛燃了起来,众人搜了一圈,也没找出个人来。后来再有人影时,徐昭训并不先急着进去,而是在外头看了半天。
她倒要看看,里头的人要做些什么。
不看还好,这一看可把她吓了个半死,当真病了数月。
类似的事情又发生过两次,间隔二至三月不一,但每次情形却都是一样。问右春坊其他的人,都说天色太晚,早已歇下,未曾瞧见过什么,而徐昭训每次瞧见,都要病上一场。
约莫三更时分,楚奉仪的屋子里会先燃起一根蜡烛,接着便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地走到屋子正当中,拿出一段白绫似的东西,一遍一遍往上抛,但任凭如何努力,那白绫一样的物件却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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