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秀本是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提,还好进了军营,在东凉国最偏远的西南边界上经历了磨炼,也算是练出了一副不错的身子骨。骑马的本事也是那时候练就的。
他骑在马上,挥鞭打马,疾驰而行,速度之快,看不清路畔纷纷躲避的行人车辆,只能感到冷风在耳畔擦着脸颊簌簌而过,马蹄偶尔践踏飞起的石子蹦到脸上,打得面目生疼。
他不敢停歇,不敢迟缓,只有一个念头,救人——救人——救白帅——
他知道,领了天子圣旨的尹左相也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姓尹的也想马上赶到清州府,只有一举将白家全家拿下,他那颗心才能安稳,稍有迟缓,谁知道陛下那儿会不会又有变动,毕竟夜长梦多!
出京都,奔清州,过清州府不入,绕道而行,边赶路边打听,最后可算是遥遥地望见了坐落在清州府百里外的白家府邸。
温清秀望着那掩映在树木深处的所在,不由得勒紧马缰,仰头长叹:“谢天谢地,可算是到了,苍天有眼,不亡白帅——我温清秀小小兵丁一枚,想不到今日能干出此等大事,今后会不会在东凉青史上重重留下一笔呢?”
他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身下一沉,胯下马匹似乎受了重重击打,身子剧烈颤抖几下,随即轰然一声倒地,一头栽倒,将毫无防备的温清秀重重摔在地上。
温清秀赶紧爬起来,摸着摔疼的屁股,查看马匹,马儿口鼻间喷出大股白沫,竟然脖子一梗,就这么死了。
死了?
温清秀不由得抬头望远处,顿时急得要哭,刚才还庆幸马上就要达到目的地了,那是在骑马的情况下而言啊,现在马儿死了,靠他步行,岂不是要慢上三五倍?
“马兄呀马兄——你可是活活累死的,今后如果真有留名青史的一天,我温清秀一定让史官把你老兄也写进去——”他不敢逗留,跪在地上对着马匹重重磕三个响头,洒泪丢下死马,撒开腿徒步往前奔跑起来。
平地上望山跑死马,本来一眼能望到的白府,温清秀足足跑了小半天,日落时分,温清秀终于跑到了白家大门口。
他顾不得找人通报,扑上前就往偏门里冲。
“谁呀谁呀,干什么横冲直闯的?”门卫们呼啦啦冲过来围观。自从前两次钦差相继来过,尤其刘驸马带人闯进大门,白家门口的戒备加强了。
温清秀抬起手,嗓子沙哑地喊:“救命——找白帅——救命——”说完一头栽倒,疲累过度,他昏过去了。这一路上活活累死了一匹健壮的战马,然后他又徒步奔跑了几十里路程,真是累到极限了。
“哪里来的无名小子,讨饭呢还是逃难呢,竟然口口声声要见白帅!”门卫好奇,
“昏过去了!”
“还是通报一声叫里头知道,看怎么处理。”
有人去里头通报。
正好白峰饭后在小院里散步,听到这事亲自过来查看。
他一看这人身上衣着初看没什么,细看却是京中大营的兵服。他蹲下去细看,很快断定这人没病,只是暂时昏迷过去了。
“快,抬进去,拿热水来——熬点清粥来——”
温清秀被直接抬进了白峰的卧室。
老云赶紧低声阻拦:“老爷,他虽然穿的是京中大营的服饰,但现在非常时期,鱼龙混杂,这人身份不明,还是谨慎点好。”
白峰大手一摆,“我有一种预感,这人非敌,是友。而且,能疲累得昏迷过去,可见是经历了漫长路途的奔走跋涉,要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且又十分关切别人,谁会这样的奔命?”
老云略一沉思,亲自拿热毛巾为这个不速之客擦拭面孔双手,接着用温水缓缓润唇,喂水。
温清秀喝了几口水,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瞬间精亮,望着眼前的老者,这老者干瘦沧桑,一副仆从打扮。
温清秀心里诧异,这是哪里,眼前难道是白峰?白峰是这样不起眼的长相?
“醒啦?”旁边一个清朗的声音问。
温清秀移动目光,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这老人面容清秀,寛额剑眉,颔下有须,一身淡白色粗布衣裳,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看。
白帅!
温清秀一个骨碌翻起身,恨不能把眼前的老人装进眼睛里来,“你是白帅?白老将军?”
这就是他听说无数次的白帅?也深深影响了他这个无名小卒前程的人!
他虽然是后来入伍的,但是因为家里穷给官老爷送不起礼,就被编进了甲子兵阵营,然后就遭受一系列甲子兵遭遇的不公平待遇。在坚守哨所抵御外敌的时候,在从边地奔往京都报送战讯的时候,在京中大营里日日熬着日子的时候,耳边不断听到无数的声音在谈论白帅,在怀念白帅,和平年代人们只顾着享受生活,一旦战乱骤起,人们才大梦初醒一般想起那个曾经像战神一样带给普天之下和平的将军。
白峰上前,双手扶住温清秀肩膀,声音温和:“先躺着吧,喝点热粥,不管事情有多紧要,先歇过劲儿再说不迟。”
这声音,怎么说呢,温和,却透着威严,他的面容,看似慈祥,但那英武的眉宇间,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天然流露了出来。
温清秀认定这就是白帅,世上除了白帅还有谁可以具备这样的气韵!
温清秀顿时心里一阵委屈,从军以来遭受的无数不公平的待遇,还有这一路偷跑出来承受的担忧、惊吓、劳累,等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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