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袭击的总指挥拉姆的儿子小拉姆,对于带队出外打草谷的收获抱有很大期望——不错,阿布那伙人昨天已经劫掠了附近的地区,可是小拉姆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他可不会傻乎乎地像捡麦穗的穷苦女人跟在收割者后面一样跟在昨天出外的人后面捡拾一些残羹剩饭!
拉卡德人用船运来了一些马,以供侦察和突袭之用,当然,不够他们全体用的。可是阿布昨天掳掠来的那些牲口补足了拉姆等人所缺乏的坐骑,他们骑上了图尔内斯特人用来犁地拉车的马、拉磨的驴和运货的骡子,组成了一支极其利于劫掠的纯骑兵队伍,向更外围飞驰而去。
这支队伍虽然比不上纯由骑马战士组成的骑兵队伍,但是那些骑耕马、驴子和骡子的人居然也能跟上队伍,这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所骑牲口的缘故,反正牲口死了,他们随时可以在图尔内斯特人的村庄里获得补充。
出发的时候,他们是这样想的。
这支队伍像沙漠上的黑风一样呼啸着卷过图尔内斯特的田野,预备给图尔内斯特的居民们带去死亡和灾祸。
然而,他们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挫折。
在过去,图尔内斯特各村庄的居民们很少来往,他们分属于不同的领主,而这些领主之间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各个领主的领地接壤的边缘是危险的地方,因为一个领主某天毫无征兆地带着人马冲入另外一个领主的领地,将在那里耕作的农民捆绑起来,带回自己的庄园干活,或是把他们在图尔内斯特装船卖到科洛姆纳、永恒之城甚至卖给卡拉曼人这种事情绝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一个农民甚至一个没带上足够武装保镖的贵族,贸然接近领地边境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增进相互了解呢?
纽斯特里亚不是个大国,这个国家的居民却没有身为共同国民的意识,这都是因为贵族们的封建割据,彼此攻杀之故。他们知道自己是芒村的,或者是瓦拉特的,也许有个别每年冒险到城里采购几次针和盐的村头知道他们是隶属图尔内斯特教区的,至于纽斯特里亚?那是什么东西?
而现在,随着整个教区的兴旺发达,以及随着这种兴旺带来的对人力和土地的渴求,他们都渐渐被一个叫做新教会的怪物给拉进了同一个大漩涡。
他们到图尔内斯特城或是教会租下的其他地方“做圣事”,他们到图尔内斯特大教堂祈祷、奉献、排队分糖块,他们的孩子到跨村庄的小学去读书,他们的妻子和母亲一起在工地上忙碌。
他们彼此分享着工作的经验,交流着哪个商贩是拿现金付货款、又不压羊毛和蜂蜜的价格,他们在同一条沟里挖泥,下工后一起喝酒(有个把还一起嫖过),他们渐渐地有了往来,开始彼此谈论儿女的婚事和联姻的可能,有些人成了好朋友,有些人成了亲家。
因此,头一天阿布等人对村庄掳掠的消息,以远超以往的速度传播出去了。
小拉姆等人在村子里没找到一个活人和一头像样的牲口,是的,他们找到了一些麦子和干草,可他们不是为抢麦子和干草而来的,那些肮脏污秽的异教徒**在哪里?
然后,有人找到了农民们用来盛放贵重财产的衣箱。
用石头砸开箱子后,愤怒的蜜蜂狠狠地收拾了敢打扰它们的愚蠢的异教徒。
得到消息的农民们带着自己的财产逃往森林的时候,把他们饲养的蜜蜂留下来招待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既然敢围着蜂房转悠,就不要怕蜜蜂蛰。”他们背着细软带着哭叫的孩子急匆匆地离开的时候,如此诅咒道。
气急败坏的小拉姆等人在村子里只找到一个很犟的瘸腿老头,他不愿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不肯听从邻居们的劝告躲到林子里去。
“异教徒来就来吧,我都这把年纪了,又没有钱,他们能拿我怎样呢?最多快点送我入土吧。”他这样说。
于是这天就成了他的忌日,但是他没能在这天入土。
小拉姆等人急于抢掠,来不及做一个十字架把这个不服真理坚持谬误的蠢老头钉上去,就把他绞死在村口的树上。
杀了一个异教徒并焚烧了村庄以后,小拉姆等人的运气似乎变好了。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他们追上了一家人,那家人的牛车坏了,又舍不得丢下辛苦积攒的财产和粮食。
“要是在饥荒的时候,这些粮食够我们吃一年呢!”这户整年在地里勤奋劳作的农民这样计算着,于是,他们逃跑不及,落入了真理的手中。
在这家人头上尽情发泄后,小拉姆等人的运气似乎更好了。
远处好像有一支……
小拉姆咪了咪眼睛,他认为这是一支商队,因为骑马的人少,步行的人多,又有许多马车夹杂在队伍里。
“是商队!我们发财了!真理在上!真理至大!”他的同伴们也赞同他的判断。
然后,他们急不可待地挥鞭击打坐骑,两腿猛踢坐骑的肚子,兴致勃勃地对眼中的肥羊发起了攻击。
拉卡德人这次的攻击可以用潮水冲击堤坝来形容——潮水以千军万马之势冲向堤坝,然后在雷声般的轰鸣中化作破碎的泡沫狼狈地退回。
第一个逃回营地的拉卡德人是这样形容这次战斗的:“……我们向那些不信真理的猪猡冲去,他们自知大难临头,就从地下召唤出了一条邪恶的大蛇,然后,邪恶的蛇之箭就像暴风骤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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