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普并不知道罗怡此刻所想,他们一行人继续向前,走过铜匠铺,又走过铅锡铺,来到石匠铺。
这里的事情要简单很多,罗怡很快与店主谈妥了,定做一个石磨,一个石碾。
出来的时候,罗怡情不自禁地又朝教堂望了一眼。
她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教士也望着教堂的圆顶,那表情……相当地……相当地……
不行了,她要先去吐一会。
好吧,罗怡承认,教士先生的脸长得还是不错的,如果撇开那个丑爆了的发型,可算是帅哥一只,问题是那个发型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即使戴了个小帽她也忘不掉。
定完了石器,罗怡进城的目标便差不多了,她又绕回了铜匠铺,看了一会铜匠的手艺,又到铅锡铺,看工匠制作一把美丽的锡壶。
果然好奇心是属于魔鬼的,谢普看着被魔鬼附体的男爵夫人在遍地杂物的铺子里进进出出,对那些地位远不如她的工匠们的活计欣赏不已。
每次罗怡走出铺子,都要看一眼教堂的圆顶,他也跟着忍不住看上一眼,然后想起教会给他的那些一点都不愉快的回忆……真是糟糕极了。
罗怡看完了这几个铺子,又拜访了杂货铺,她在那里东张西望了半日,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得跟店主打听。
“煤?那是什么?”店主有些疑惑。
“是啊,那种像黑乎乎的石头,但是能烧的东西……”罗怡极力形容着。
店主皱眉思索着,忽然他的眉头松开了,笑道:“尊敬的夫人,那应该在……”
一刻钟以后,罗怡望着招牌发愣:“没错吧?”
“没错,就是这里。”谢普看了一眼招牌上画的项链手镯小花手帕,全是娘们的心头好,这帮异教徒……“而且,这里还能遇到您的熟人呢。”
罗怡走了进去,但是没有遇到她的熟人,接待她的是商人雅各布的孙子小雅各布,他听了罗怡来此的原因后,拿出了一个漂亮的彩绘木头小盒子。
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块有着柔和光泽的深黑色石头,被精细地雕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后面穿了孔,可以穿在念珠里。
罗怡啼笑皆非,显然,杂货店店主误解了她的意思,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块煤精,又叫煤玉的,生在煤矿里,是有机宝石的一种……虽然也可以算做一种煤,但是和她找的不是一个东西。
好在,既然有煤玉,那么也有煤了。
“尊敬的夫人,您要那种?”小雅各布也显得有些困惑,“那种东西烧是能烧,烟味太大,您是用来驱蛇吗?”
“呃,算是吧。”罗怡向他定了一车。
这个数量让小雅各布久久地站在门口凝望着男爵夫人娇小的背影……她真的不是要玩什么巫术吗?
然后,罗怡跟陶工定了几个大陶罐,约定让他上门指导造一个砖窑。
这趟购物之旅结束,一行人出城的时候,谢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喉咙口吊了半天的心总算装回胸膛里了。
不过他高兴得太早了。
“教士先生,您知道得真多啊,连砖头都知道。”
“那没什么,教堂的穹顶就是用砖头盖的。”谢普冷淡地回答,他可没忘了是眼前这个魔鬼先提的砖头。
“什么!”罗怡一声毫无虚假的惊呼:“那穹顶不是用石头盖的吗?”
这声惊呼让谢普很享受,也算报了今天提心吊胆一天的仇,在愉悦之中他原来的警惕心渐渐消失了:“用砖头盖的,砖头比较轻,外面包的是铅皮。”
“教士先生,您学问这样渊博,主教大人的教导一定让您受益良多吧。”罗怡恭维道。
谢普郁闷地哼了一声。
“听说您原来不过是个屠夫的儿子,能替教会服务,真是……太好了,是多亏了主教大人的栽培吧……”罗怡故意把“不过是”“屠夫”说得很轻快,好像完全是无心之语。
谢普虽然做了发单身誓言的教士,但是他毕竟不是用特殊材料做的,他本质上还是个男人,最怕女人的轻蔑……他上当了。
“我父亲是屠宰行会的正式成员,曾经做过一任会长。”他郑重其事地说。
谢普向罗怡科普道,城市里的商人们组织了各种行会,虽然都是同业商人组织,但是这些行会的地位并不一样(以佛罗伦萨为例,银钱律师等行会是大行会,每个行会都可以选城市的执政(相当于议员),绰号“肥人”,制鞋等行会是小行会,一共才可以选出两个执政,绰号“瘦人”,穷苦的梳毛工人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行会,被称为褴褛汉)而屠宰行会,是威名赫赫的……垄断组织!
屠宰行会的成员,有体力(否则干不了杀猪这行)有技术(天天练习挥刀)其本质有些像美国码头工人协会,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除了屠夫的儿子、女婿,其他人轻易是进不了油水丰厚的这一行的,巴黎的屠夫行会,因为国王要取消他们的垄断特权,在
请愿无效后,悍然发动暴动,占领巴黎长达数月之久……
图尔内斯特的屠宰行会没有猛到敢和国王叫板,不过当年谢普的爷爷的父亲,可是曾经给教堂点过一把火的革命老前辈,都怪教会收的税太多了……
吓!给教堂点火?
恩啊,谢普自从进了教会一路压抑过来好久没有舒心地说过一句话了,忍不住就说溜了嘴——原来那教堂也是茅草盖顶的,事后国王罚暴动的商人们给教堂换了砖头包铅皮的圆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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