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性格都很闷,月华的事儿不愿意跟何珩提起,何珩的事儿也不会跟她说,但是两个人总不能这样一辈子下去,夫妻之间有些事儿还是得说开来,两个人里头总得有人先打破,月华不指望何珩能打破,月华也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酒是最好的东西,有了酒,有些话就好说了。
月华解开裙子,脱了外衣,穿着一身细布短袄和撒脚裤,脚上穿着一双白细布袜子,盘腿坐着,何珩看她穿得松快,也解开了衣服,脱了鞋,一人倒了一杯酒,先喝了好几杯。
两人在许飞那里都喝了不少,月华几杯酒下去话就有点儿多了,其实这种有意识的喝醉酒找话说反而没话说,月华还是努力找话题,她刚刚脱衣裳的时候把玳瑁发梳给拆下来了,这会子放在梳妆台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只好捡这个话题:“我还忘了问你呢!为什么要送我玳瑁发梳呢?”想问早就问了,这会子不过是拿它扯话题。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这片玳瑁说起来也有一段故事,我那会子在街上偶然遇见个遭流放的落魄书生,躺在大街上快饿死了,我舍了他两个馒头与他充饥,他把这片玳瑁送给我了,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身上只剩下这一片玳瑁,却死活不肯拿来换钱,就给了他五两银子买下来,他却执意送给我,直说自己时日无多,想找个人好好保管这片玳瑁,了却平生一番痴念。”
月华赶紧问:“这里头还有这段故事!快说说看?”
“他说自己是个穷书生,多年考试不第,无钱娶妻,他只好与家中的锦鲤相伴,锦鲤通人性,知道他过得不好,常衔银钱与他,他的日子一日好似一日,后来锦鲤说自己已经修炼上千年,要去东海寻龙门,跃龙门化身为龙,书生只好含泪与他辞别,后来此鲤终成龙女,一日托梦赠予他这一片玳瑁,这可是带仙气儿的东西,我把它雕成了玳瑁梳送与你,你带上它身上自带一股子仙气儿。”
月华呵呵一笑:“接着编。”他表情与平日别无二致,一脸淡漠,不听他说话的内容,就看他这张脸绝对不会以为他在瞎编,这人真会一本正经说胡话。
“娘子真聪明,什么也瞒不过。”
“呵呵!”月华冷笑一声。
“其实是那天逛金店的时候没找到合适的,老板拿出这片玳瑁,我觉得这玳瑁虽然色泽一般,在边关也算难得了,这东西送娘子最好,就买下来了……”
“……”
何珩站起身来拿了一把梳子:“你看看这上头的花纹。”这上头的花纹很特别,月华一直没搞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再仔细一看,分明是月字和珩字两个字拼在一起:“才发现!不过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月华虽然识文断字可是都是宫里的宫女太监教的,不可能很精通,何珩雕刻的字是篆书,月华当然不认识,这会子何珩只给她看,她看了半天才看明白。
“笨死了。”
“你不说,怪我咯。”
“那怪我!?”
“不怪你,怪我!”
“瞧你那模样,算了吧,还是我错了吧!”
“……”
最后两人都轻轻的笑出来,说得什么废话!?
何珩其实也没什么大秘密非要瞒着月华,也不是说非要不告诉她,而是一个人孤单久了,早已习惯什么事儿都是自己料理,什么事儿都搁在自己的肚子里,忘记要跟人说,当有人要问起的时候,也忘记了要怎么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心里过不得。”何珩倒了一杯酒笑道:“我父亲和我伯父的案子查出来有疑问,可能要重审了,不过有点儿艰难。”
“能重审就有机会,怎么还不高兴!?”
“牵扯的人太多,很多人不是我能动的,定国大将军也不行,他劝我忍着,可我不想忍。”何珩叹了口气道:“几年前我办不了,几年之后还是这个结果。”
其实还有一件事儿何珩没有跟月华说,这次宁成嗣调离,谢鸿本来是决定破格提升何珩做都尉,不过中途出了岔子,有人从中作梗,非说何珩的父亲和伯父谋逆,何珩的污点太大,只能做七品协领。
定国大将军谢鸿还是决定再拉他一把,帮他查阅了当年父亲和伯父的案子的卷宗,希望能帮他洗脱罪名,查了卷宗,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折子还没递上去就被扣下来了!定国大将军堂堂三品,镇守西南,能扣下他的折子人,来头不小……
定国大将军的原话的意思是,我已经帮你到这里了,你已经是官身了,有案底在,不过以你的能力往上升是迟早的事,就不要纠结父母的案子了,言下之意竟然让他不要再查。
谢鸿有时候虽然有些刚愎自用,沉稳老辣,不过身居官场多年,立身还算正,绝对不会因为人家一句恐吓就缩头缩脑,这个人肯定也不是谢鸿能动的,究竟是谁!?
这里头的事儿,不是月华这个层面的人能理解的,想了想:“以后总有机会就是了。”
“也只好这样了。”
“秋雁曾跟我说过,有些事儿一年二年办不到,还有三年四年,五年六年,总有机会。”
“嗯!你说得有道理。”说着端起一杯酒喝起来。
其实何珩这样已经算是心态很沉稳的了,换做月华这会子准跳脚,他这会子什么也不说,只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情,真的很难得。
“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既然这话头是我提起来的,少不得我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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