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极北之地吹来了寒风,也带来了湿气。
处在北冰洋流域和太平洋流域的交界处,后贝加尔省是典型的大陆性气候,天气干旱少雨,气温干燥寒冷。
当然,有时候也会出现意外,就像现在。
降雪量是衡量一个地区降水量的一个标准,一般来说,雪转化成水体积会变小,比例大约是15:1。接近胯下的雪深,也不过是相当于六七厘米的降水量,不过,这在外贝加尔省,已经算得上是超大的降水量了。
积雪清理一次,就又很快堆满了,地窝即使受到了重点照顾,可还是有两间被积雪压塌了。
庆幸的是,这里的地窝是可着三百人的条件建设的,还有专门的马圈和储藏室。之前的矿难死了二十多名矿工,而战斗又把所有的哥萨克给清理了,虽说烧毁了几间地窝,可房源还是比较充足的。
这么冷的天气,这么深的积雪,所有人都不是很开心,只有三条高加索犬才能兴奋的在雪地里钻来钻+。没办法,它们身体太重,很容易陷到积雪里,不能在雪上奔跑,只能在雪地里乱拱。
狗的鼻子很灵的,这几天,它们每次回来,都能捎带一些冻死的兔子、松鼠,甚至是貂、狐之类。不过,更多的是狍子野鸡,毕竟它们的数量才是最多的。
奇科伊河有丰富的鱼类资源,只要扫开河上的积雪,随意凿一个冰洞,就能捞上来几条肥硕的鱼类。有宽的、窄的,有长的、短的,也有圆的、扁的,鱼类资源之丰富,种类之繁多,就连家离此不远的蒙古人和东北人都无法认全。
有意思的是,莫然还发现了几只类似于鲟类的河鱼。
日子过得逍遥,再加上欧列格和征召兵在四处宣讲红色革命,俄国人中间越来越多的人忠心于无产阶级革命了,只不过在他们的刻意诱导下,大部分人都更加倾向世界革命,而不是单纯的俄国革命。
伊利亚·西林正在忙着思考,倒是让征召兵钻了这个空子。
端了一盆鱼汤,还有炖好的兔肉、鸡肉,再加上两瓶从哥萨克的地窝里翻出来的伏特加,凑足了一桌酒菜。
“西林同志,还在想革命的事情啊?”
伊利亚·西林知道最近的食物很丰富,也不奇怪桌上为什么会有丰盛的食物。
拒绝了莫然递过来的刀叉,伊利亚·西林拿起一份筷子。
“我曾在哈尔滨住了几年,在中东铁路做旋工,能够使用中国筷子。”
诧异的看了一眼伊利亚·西林,莫然更加好奇伊利亚·西林的身份了。一个布尔什维克,去过哈尔滨肯定不会是为了生计,那么必然是肩负着某种使命,这样算来,他在布尔什维克内部一定有着较高的地位。
两个人一人一瓶伏特加。
猛烈的酒,喝下去像是一团火,燎烤着喉咙和胃,却没有疼痛的感觉,反而有种畅快淋漓的豪迈。
“我是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今年刚刚当选的。”吐了一口酒气,伊利亚·西林继续道“这次来诺威金矿本是一个意外,只不过在路上碰到了,就过来看看,了解一下采金工人的生活。”
莫然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丝毫意外。
“远东有两万左右的采金工人,他们占据了远东工人数量的两成,几乎是最大的工人群体。”伊利亚·西林黯然道“在俄国,西伯利亚只是流放犯人的荒漠,如果不是这里还有黄金,恐怕就不会有大铁路。所有来到远东的人,不是被流放的,就是失去土地的人,那些有钱人几乎都是冲着黄金来的,广袤的西伯利亚在他们眼里,只是予取予夺的殖民地。”
“你呢,你把西伯利亚当做什么,是家乡,还是殖民地?”莫然开口问道。
伊利亚·西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我父亲是犹太人,因为一场涉及到沙皇的刺杀而被流放。我出生在上乌丁斯克,几乎一生都在西伯利亚生活,我爱西伯利亚,绝不输于热爱祖国。”
伊利亚·西林目光炯炯的盯着莫然,郑重的说“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中国人,但我不希望你毁了西伯利亚。”
剑眉一挑,莫然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中国人很勤劳,可他们保不住自己的国土,如果西伯利亚到了中国手里,最后一定是被英美列强占有,这不符合西伯利亚所有人的利益。尤其是俄国人的利益。”
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悲哀,莫然暗叹了口气,强笑道“西林,我不是间谍,你想多了。而且中国政府也占有不了西伯利亚。”
“我以为你只会谈革命,没想到……”莫然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放下筷子,伊利亚·西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能给那些工人、农民和士兵讲述革命的道理,可你对革命和布尔什维克的了解已经超过了我,你让我讲什么?”
“有时候,我都很好奇,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懂得这么多无产阶级革命的道理,恐怕整个布尔什维克,也就只有列宁和托洛茨基那些无产阶级革命家才能比你知道的更多,理解的更深了。”
沉思了一会儿,莫然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出生于工人家庭,我的父母都是农民。辛勤一生的他们,被官员和地主勾结起来害死了,我彻底成了孤儿,那一年我才十七岁。”
伊利亚·西林半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莫然。他猜测过许多种莫然的身世,可从没有想过他会是一个被压迫者欺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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