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妈妈二字,贺承渊唇边的浅笑淡淡地隐去,黑眸中轻微波动了一下。
林海蓝这时也正好看见从外面进来,已经步入客厅的老爷子,见他手上果然拿着方才聂文交给他的文件夹,而他的脸色也已经恢复如初,显然是没有听见她刚才说得话,面色如常地问了一句,“小两口说什么悄悄话,笑成这样?”
“没说什么。”林海蓝刚要开口,贺承渊却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林海蓝不解地抬头看了他几眼。
“嗯。”老爷子也只是随口问问,不是非得知道答案,遂随意一点头应了一声,只是眼神,却是一直定格在林海蓝的脸上,好像要将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仔细地观察过剖析过一般。
那眼神异常地深和沉,几乎让人觉得害怕。
“爸?”林海蓝终于扛不住那股子压力率先喊了他一声。
“哦,你们忙你们的去,我上楼了。”
老爷子仿佛这一刻才陡然回过神来,语气依旧很自然,脸色却是真的很不好,就像想到了什么糟糕的回忆。
就连上楼梯的脚步都被猛地绊了一下,差点摔跤,虽然他及时扶住了楼梯扶手,但文件夹拍在扶手上时似乎松脱了,里面一页a4纸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一直落在林海蓝的脚边才停下。
林海蓝理所当然地弯腰去捡,不料,下一瞬,真的仅仅是一瞬,她的手指才刚碰到那张纸,还没看清纸张上照片上的脸,就见贺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如同用抢的姿态一下将那纸从她手中夺了过去,更是呵斥她,“谁让你胡乱动的!”
林海蓝当即面红耳赤,尴尬地怔在原地。
老爷子却是在斥责过后看到她呆住的样子,脸色也是一变,老人的嘴唇动了半响,很像要说声抱歉,可终究是低不下这个头,愣是没说出来,只能满目愧疚地深望了她一眼,转身上了楼。
那眼中的愧疚沉重地林海蓝甚至觉得接受不了,好似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声呵斥,而更多的,是为了其他更严重的事而感到愧疚。
而这深深的愧疚之中,又夹杂着一种更为纠结的情绪。
比早餐时他说那句“你别怨我”更加沉重。
贺承渊从身后将她圈进怀里,林海蓝用一种小鹿斑比的眼神回头可怜兮兮地望他,“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贺承渊俯首就亲到了她的唇上,亲完,他抬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有你是最无辜的。”
林海蓝被他的话说得有点肉麻,在他怀里拧了拧身子,“这么说不好,好像你们都是大恶人似得。”
说着,她抬起双臂搂住了贺承渊的脖子,“你也就算了,本来就喜欢欺负我,可妈对我真的超好,就算是爸,其实也就看起来凶巴巴了一点,所以都说老小孩儿嘛,老人家脾气大点没关系啦,我会把他当小孩儿宠的,放心吧,我嫁给你,他们便也是我的爸妈。”
她说得真心实意,不掺半点虚假,就这样静静地在他肩窝里依偎了一会儿,嘴角始终噙着柔柔的笑意。
到准备菜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来,不由地歪头问了一句和她分工合作,正在刮鱼鳞的贺承渊,“刚我和你说妈要我们一起去扫墓,你干嘛不告诉爸?”
贺承渊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林海蓝正等着他回答,却见他快速地洗了手,擦干,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便直接接起电话,边在她肩头轻轻一抚,边去了外面。
结果却没告诉她为什么不和爸说,林海蓝扭头随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看,默默吐槽,这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
卓樊在那边先汇报了一些其他事情,临到最后,他才声音一收,似乎极为犹豫地迟疑开口,“贺总,真的还要继续往下查吗?有些事情真的埋得很深很深,如果不查,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就像少夫人的母亲,我们顺着聂文那条线查了出来,可是这样真的好吗?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以后你们,还有老爷子……该怎么相处……”
贺承渊单手插在裤袋里,保持着通话的姿态侧了下身,恰好林海蓝扭头找他,视线对上的时候,她俏皮地冲他皱了下鼻子。
贺承渊的嘴角也不由地勾了勾,待她笑呵呵地转回去,他含笑的黑眸中倏忽黯淡。
“她说要我们全家一起去扫墓。”他淡淡地道。
卓樊在那边滞了一下,“那老爷子他……他会去?”
贺承渊没有回答,表情依旧淡淡的,“埋得再深,世界上也没有包得住火的纸。”
卓樊不说话了。
也是,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就算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只要这么简单一句话,也一样让看似和睦的气氛顷刻间崩溃。
《被诱/拐着徒步去了一个边境的深山老林里,唉,啥也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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