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她重又看似专心致志地喝起了碗里的粥,但坐在首座上的老爷子不但没有离开,而是深深地看了她的头顶一眼。
“爸?”察觉到那堪称专注和审视的眼神,林海蓝后知后觉地抬脸望过去。
“你知道多少了?”老爷子向来如洪钟般浑厚的声音里少有着透着浓浓的疲惫,但依旧没有削弱半分其中的强势和威严。
“啊?”林海蓝困惑不已地一呆,“爸您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
看她茫然不解的表情实在不像作伪,老爷子神色中的厉色就那样缓和了下来,盯着对面因为被莫名严肃对待而正襟危坐的乖宝宝儿媳看了几秒,他发出一声叹息。
林海蓝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正将最后几口粥喝完,打算先撤,忽听得老爷子叫住她,“丫头。”
林海蓝刚抬离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你是不是很好奇这把钥匙的来历?”贺巍山边说边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了昨天的那把老钥匙,许是这一晚他一直在细细抚摸着,又或者他耐心的擦拭过,那钥匙上的铁锈已经消失了大半。
但即便如此,也依旧看得出它所经历的岁月,一定漫长而孤寂。
林海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乖乖坐着,看着那把老钥匙。
也许老人只想找个人倾述一些心事,却为何不找他最亲密的妻子,而特意和她说,她不懂。
“这把钥匙,是曾经最信任我的人交给我的……”老爷子只说了这一句,就似乎已经说不下去,更只有这么一句,他原本锐利的眼中就陡然蒙上了一层湿意。
林海蓝这时才发现,他浓重的黑眼圈下,是无法掩饰的红,这一晚,他看着这把钥匙,究竟落了几次泪。
到底是多么深沉的痛苦,能让这位老人无法自控的一次次落泪。
林海蓝放在腿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听了这么一句话,为什么也被传染得顿觉难过不已?
“那时候他已经完全豁出去了,身份,地位,万贯家财,什么都抛弃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怎么都找不到他们,原该这样就好,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也许到现在他们还能在哪个地方粗茶淡饭地过着他们的日子,谁也不用死……”
“可我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他明明可以躲起来,还主动跑来见我。”老爷子拿着钥匙的手抖个不停,“为什么要来见我?为什么要那么信任我?”
林海蓝听得模模糊糊,却不禁想起了昨天贺承渊的猜测。
果然,是和他的小叔叔有关吗?
这把钥匙并非是老爷子年轻时的fēng_liú债,而是小叔叔的遗物。
为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亦为老爷子的身体担心,虽然不知道那时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老爷子的情绪。
“少爷,你起床啦?”外面客厅里,佣人的声音蓦地让林海蓝转过脸,便看见贺承渊不知何时起的,此时已然朝餐厅的方向走来。
“丫头,你别怨我。”贺巍山忽然幽幽地叹息。
林海蓝的注意力正放在贺承渊身上,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偏偏又深知那不是错觉。
只是还未开口追问,贺承渊已经进了餐厅,叫了老爷子一声,老爷子看了林海蓝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林海蓝的目光下意识追随老爷子离开的背影而去。
“在和爸聊些什么?”贺承渊亦凝眸看着老爷子离开的方向,又转眸朝她挑了下眉。
“不告诉你!”林海蓝故作俏皮地抿唇一笑,被贺承渊宠溺地捏了捏鼻尖。
她无从说起,因为老爷子本来就说得含糊她都没听懂,而且,他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怨他?哪儿来的怨?
……
当天下午,林海蓝没有让贺承渊陪着,独自一个人去了安城市第七医院。
昨晚贺承渊所说的那件事一直在她的心头缠绕,久久不散。
自从高锦恒入院,高氏已经分崩离析,如果干爸在天有灵,他会后悔吗?没有留下来陪着他的儿子一起面对这样的困境。
多少年的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没有长辈的扶持,高锦恒一个人支撑了那么久,终于撑不住了。
干爸,你有想到这一天吗?
林海蓝抬头看看天空,苦笑地摇摇头。
之前已经从宴其那里拿到电话,并和高锦恒的主治医生联系过,她便直接去找了那位医生。
张医生和她说了下高锦恒的情况,“其实,他心情平静的时候反而比失控要来得多,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吃药治疗也很配合……”
张医生边说边翻看着手上的病历,说着说着,她忽然抬头看了眼林海蓝,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对了,林小姐,难道你的全名是林海蓝?”
林海蓝正听着她说高锦恒的病情,闻言一愣,“啊?对,我是,怎么?”
张医生眼睛一亮,“不瞒你说,他刚被送来医院的时候情况很糟,时而暴怒,伤人,记忆严重退化,今天能认得出是谁,第二天就忘了。也是偶尔,我们有位护士和你名字读音一样,是兰花的兰,大概是别的护士叫她名字被他听见了,后来他只要听见这两个字就特别乖,因为很配合,情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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