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再过三日便进入寒冬腊月,严寒的天气过早地侵袭了京城,一阵冷风吹过,捧着暖炉都不觉得暖和。
王妃紧了紧身上的氅衣。
马车停稳后,她缓缓地走了下来。
以为车内已经够冷,到了外头才发现自己如坠冰窖。
脊背蔓过一股森寒,想掉头回府,可看了一眼手中的契纸,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士兵拦住了她的去路:“站住!这是军营,外人不得闯入!”
王妃不怒自威地说道:“我是中山王妃,你去通报王爷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
士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怪他多心,实在是他没见过真正的王妃,而且玄家大营不准女人进入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一时间,他对这个敢叫嚣着要见王爷的人有些疑惑。
但他还是叫来一个士兵去了。
中山王正为南疆与西凉的战事焦头烂额,突然听到人禀报,说王妃来了,登时浓眉一蹙!
军营可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王妃嫁给他这么多年,不该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又不是宁玥那么小的孩子。
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王妃明白这个道理却依然找上门来,怕是王府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他放下手头的公务,去外面见了王妃。
宁玥那一巴掌尽管用尽全力,却因身子太虚的缘故落在脸上其实并不算严重,半日功夫,恢复得差不多了。加上夜色的遮掩,基本上看不出异样。
王妃捏紧手中的契纸,忍住发火的冲动,很有涵养地露出一抹微笑来:“王爷。”
中山王嗯了一声,问她道:“这么晚了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能进去说吗?”王妃垂眸,紧了紧氅衣,“太冷了。”
她声音都在颤抖。
中山王看看漆黑的马车,又看看在寒风中瑟缩的她,叹了口气:“进来吧。”
这是王妃第一次踏足玄家大营,只觉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异常庄严肃穆的气息,寒风吹在操场上,空无一人,却能感到一种军魂的力量在心头震荡。
她突然却步。
中山王转过身,双手负在身后,问道:“怎么了?”
她回神,笑了笑:“没、没什么。”
是真的没什么!不就是问问契纸的事吗?又不是她在撒谎,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进了营帐,中山王屏退士兵,眸光沉沉地看向王妃道:“说吧,什么事?”
王妃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一切不理智的冲动,优雅地扬起下巴,道:“我来,是想问问王爷玉台山煤矿的事。昭儿与孙瑶的孩子再过几月便要出生了,如果可以……”
言及此处,她顿住,期待地看向中山王。
中山王浓眉紧蹙道:“郭玉,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军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王爷觉得这个不重要吗?”她忍住火气,尽量优雅地问。
“几座矿山,跟边关的战事相比,当然不重要!”中山王毫不客气地说。
王妃一整天都在受别人的气,到了丈夫这边,又被丈夫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饶是休养再好,也渐渐有些忍不住了。
“王爷,我知道您日理万机,所以我不打算占用您太长时间,一句话的事儿,应该不算太难为您。”她正色说。
中山王眉头蹙得更紧:“郭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记得王爷曾经跟我说,说把玉台山的两座煤矿拿去打点关系了,我那时还在想,王爷要打点的对象一定非常重要,才会把全西凉最富庶的煤矿给了地方。但我我不明白,王爷送出去的东西,为什么会到了小胤的手上?”王妃说着,把契纸放到了桌上。
除两座煤矿的契纸外,还有一座金矿的。
中山王的眼底闪过一瞬的尴尬,但很快,又被浓浓的羞恼所取代:“本王做什么不需要向你解释!这些东西,是本王送给小胤的,你最好拿去还给他!”
“说的好像我要贪了它们似的!我堂堂郭家嫡长女,会贪一些矿产?”王妃眸光微暗地说道,“还有,王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做事不需要向我解释?我是王府主母,王府的一切都由我在打点,资产莫名其妙地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当然有权力过问!”
“你倒是硬气了。”中山王心情不好,不想跟她扯。
皇帝一顶帽子扣在玄煜头上,说玄煜临阵脱逃,非得解决了南疆战事才能将功折罪。这件事,还没完全落下帷幕,他时刻都得备战。这个节骨眼儿上,郭玉为几座矿山跑来质问他,简直是撞在了枪口上!
王妃能感觉到中山王生气了,可那又怎样?她也很生气呀!
她白天在马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半路又被一个风老头子堵在车里威逼利诱,已经快崩溃了,偏偏回到家又发现丈夫对自己撒了谎!
“王爷!你为什么要骗我?难道你觉得,我不会允许你给小胤这么多东西吗?你对小胤的好,非得背着我来吗?还是你自己也觉得这种做法太偏心了,根本讲不出口?”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妻子如此质问,尤其这男人还是西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山王。
哪怕他曾经真的觉得自己的做法太偏心了,这一刻,也不会承认了。
他冷冷地看向了王妃:“郭玉,做好你份内的事就够了!本王不是你的下人,不需要事事征得你同意!更不需要什么都向你禀报?”
“我是在计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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