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退下不久,便也退出书房,早有下人提风灯在前带路朝内院而去,一路穿厅过廊,很快便来到内院,只是未行数步,突听牡丹亭畔好似有人在长吁短叹,心中恼怒,这又是哪个贱人在怀春哀叹?
吾每日为国事哀叹,可这些贱人却为些苟且之事长吁,想到此处,满脸愠色从下人手中夺过明灯,快步朝着哀叹声传来的走去,几步亭中,借着昏暗灯光一眼认出在此长吁短叹者乃是义女,
正在牡丹亭畔垂首叹息的任红昌蓦只听身后脚步声响起,转头看时竟是义父王允提着盏明灯在侧,心中又惊又怕,如受到迅雷惊吓的孩子连忙起身施礼道:“贱妾见过……见过义父!”
王允通过明灯清晰可见她此时花容失色的样貌,白皙的容颜,宛如世间最无暇的美玉,晶莹剔透,毫无瑕疵,虽然惊慌失色的容颜上满布着愁思,但看在这位花甲眼里依然产生了些许心动,而她花容失色的样子竟也会如此惹人生怜。
王允心中感叹着她的美貌,但内心深处又何尝不知她布满愁思的容颜为何人?可如今毕竟国家多难,不然他也就成全了眼前怀春少女,毕竟他和刘澜的交情可远非常人可比,可她终归是他家中的歌妓,就算被其收为义女,在他没有点头同意之前,她的命运岂是她能掌控的?
想道此处,王允不由想到了现在的朝政,种种无奈充斥而来,好似眼前人就是自己也只能在书房中去长吁短叹却如何也改变不了命运。
他有些同情眼前人,但何尝又不是在同情自己?她所处的境地和自己是那般地相像!
但对眼前人的同情也只是转瞬即逝,因为他相信自己迟早有匡扶汉室的一天,但她,一个歌姬的命运却早已被注定,如果不是刘澜的出现,她的归宿只能是当今朝堂上的权贵。甚至是当今,可是当王允之前对她瞬间心动的一刻,他不得不打消将义女赠予刘澜的想法,因为此女正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想到此处。眼珠只这么一转,计上心来,忿然色道:“贱人,亏老夫看你怜惜,收做义女。不想你竟有了私情?好大的胆子,竟敢相瞒与我!。”
任红昌坐在亭畔思念着刘澜,自河东一别之后心中好不是滋味,还好当日他留下地址,一日以来都有往来,今日再难抵思念之情,提笔修书一封后便来到了牡丹亭畔,不想却被义父王允撞个正着。
此时偷偷抬头去看义父,见他怒形于色一副要吃人的摸样,心中慌忙想道义父这是诈我?还是果然知晓了详情?在王府多年,他自然知道这苟且之事若被发现的后果心中存着侥幸。若义父果真知情自然点明拖出去将我杖毙又何必如此盘问?料想自己只要拒不承认,定可瞒过义父,这一场灾厄也许便能顺利躲过。心念及此,任红昌就见义父王允早已从初始的怒形于色变成了暴跳如雷,心中打定主意绝口不提刘澜之事,跪倒在地,凄凄楚楚地,说:“父亲何出此言,莫不要听信了下人谣言,贱妾如何有胆也不敢欺骗义父。更遑论有私!”
王允自知她在诓骗自己,但他为官数十载,何尝有过如此‘八面玲珑’的一面,可如今有求与她。就算明知道她有私情,此时也不能去点破,满脸愠色道:“好,好,贱人,我问你。你既然称自己并无私情,何故深夜在此长吁短叹?莫不是欺老夫好骗不成?”
任红昌被义父如此一问,顿时如十八个水桶,七上八下,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急忙思虑,她自知义父每日必会独自待在书房中,却又不知为何会将自己困在书房,此时不知如何作答,急中生智,声如蚊呐般道:“妾心中尚有几许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心中料定义父每日定是为了国事而忧心,既是为了国事,那眼前最为紧要的自是专权,若自己如此说的话也许义父便不会在来追究,而自己亦可转忧为安。
王允宛如出色的猎手,明知猎物早已毫无却并没有将其一击毙命反而是戏耍开来,其中最为重要的却是引她上钩,甘心情愿的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心中虽然冷笑,却装作疑惑道:“哦?你有何言?如实告我便是,何故在此长吁短叹?”
“贱妾蒙司徒恩养,训习歌舞,更是收作义女,如此恩德,妾虽粉身亦难报万一。”
任红昌心中早已盘算清楚,低敛眉目,怕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声音则是装作悲戚,道:“近日妾身听闻义父愁眉不展,每日在书房之内,外人更是莫不能见,妾想来义父必是为了国事而伤身,奈何妾欲问而又无胆,眼见义父日渐消瘦,妾更是寝食难安,故在此长叹,不想却为义父所见并而生疑。”
说完,任红昌偷偷抬起臻首去观察王允,却发现义父仍是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情,心中一沉,知道这番说辞并没有说服义父,如此她可就危险了,情急之下立时当着义父的面保证起来,如今保得性命要紧,至于誓言应不应验,那都是后话了:“倘妾有半句虚言,定叫,定叫妾……!”
“好一张伶牙俐齿。”
王允冷哼一声的打断任红昌,道:“你的事我都已知晓,你竟还敢在此诳我?莫不是以为吾好诓诈欺骗不成!”说道最后,向来自诩谦谦君子的王允已开始咆哮起来。
任红昌如被五雷轰顶,双腿一软,砰地跪倒在地,满面忧容的哀求道:“求义父饶了贱妾,求义父饶了贱妾。”
“饶你?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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