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牧骊歌等到手臂微酸时,却依旧没有发怒或表现出不耐,而是想了想,试探性地换了一个称呼:“玄婴,该喂药了,来。”
这时少女身形微动,这才微微眼神流转。
牧骊歌见此,眸中似无意间挖掘出一件有趣的收藏般盛满了笑意,便轻就着那一勺重新抵于她嘴边。
略停了片刻,少女张嘴将勺含了进去,抿了抿淡粉嘴唇,并无任何不适的表情,便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牧骊歌端着碗,凑近几分再顺势舀一勺,这次显然喂食的更加顺利,刚碰到她嘴角,她便自觉地含下喂了进去。
但见大半碗药就在他有条不紊,与虞子婴像喂甜水般不见任何排斥般配合默契间喂完,牧骊歌好奇地盯着那碗乌漆漆的药,即使不需要尝,那浓重的中药味道已冲鼻难闻。
待只剩一口量的时候,牧骊歌才问道:“太医,这药……苦吗?”
他的语气莫名带有几分古怪探究。
太医不解其意,看了看殿下手中的药碗,但却还是老实回道:“这药加了几味消炎抑热的中药……想必是极苦的。”
牧骊歌斜眸望向虞子婴那平淡得出奇的侧脸,嘴角微扬道:“苦吗?本殿却是有些不相信……”
说着,他便将碗中最后一勺,已微凉的药送进他嘴里,顿时一股苦涩得令人作呕,连舌头都几乎快麻掉的刺激味道,充斥着他整个口腔。
他脸色一阵隐忍,这一口却是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啊。
宫婢们倒是一个个人精,她们看殿下竟就着喂那名少女的白玉勺将最后那一口苦喂含下,先是一惊,继而又观察到殿下脸色有些不对劲,察言观色间,立即忙不迭地去端来痰盂与杨柳枝漱口水,服侍殿下漱洗口腔过后,便方端着秽物行礼退下。
牧骊歌待嘴中苦味渐消时,才盯着这么一会儿功夫干涸成斑片的药碗,感慨自嘲一声笑道:“竟连一名少女的忍耐力都比不得,倒真是让人看笑话了……”
寝宫的宫人与太医一个激伶,赶紧跪地奉承几句,竟这么倒霉地看着殿下难得一见的窘迫表情,他们深怕殿下为遮羞成怒拿他们开刀,现在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
“玄婴?”他无视地面跪一溜的人群,朝着少女又喊了一声。
从这一点看得出来,上位者再温和亦是尊卑分明的。
“你喊我玄婴?”
忽地少女开口了,她眼神空洞径直,那因为病重久未出声的清丽嗓音,此刻变得声线如沙砾刮金属般粗嘎沙哑,缓慢,低沉了几分。
老实说不好听,但牧骊歌却莫名心中一跳。
“怎么了,头还痛吗?你在昏迷的时候,总是不安在喊着痛,喝了药可缓和些?”牧骊歌闻声,不知道为何心底平波生澜,不由自主地凑近几分,语气轻柔得如雪夜的一杯温茶,袅袅清香弥漫,温热的液体体贴从口中划入干涩的喉音,令人整个都温和的起来。
他看她眼睛一直睁着,一瞬不眨,怕她刚醒面对宫殿内的强烈光线会伤了眼睛,一双温热的手顺势抚上她冰冷的眼睑,薄薄的眼睑的温度与他常心差异相解的感觉非常舒服,但掌中她却却惊僵颤抖一下,最后,颤巍巍地伸手,忍不住按下他的手。
少女似幽幽地吁出一口浊气,那双呆滞木然的黑瞳微动,稍有几分灵气渐生,她先是环视周边那的陌生的环境一眼,一一从宫婢,太医,最后将麻木的目光定驻在牧骊歌身上。
他身着一身身穿缂蚕雪丝正宫袍,腰扣石青缂丝棉金龙外罩,一件暗金镂空特制坚肩如鳞甲的披衣,松松垮垮地拢于肩胛,随着动作着一松一驰,倒有几分雅致、随意的贵气。
“你……是谁?”
她脖子一歪,问道,声音较之先前那般石砾冲唰的死板,此刻却显柔柔软软,带着几分疑惑。
从她那懵懂陌生的神色中,牧骊歌看不出任何伪假的成分,刚才他曾出言特意试探,他直觉很难不去怀疑这显得太过凑巧的事情。
但他手中既未有证据又有太医的一番言之有理的说词,他唯有暂时耐心些,当然选择充耳不闻他是做不到的,可面对这样的她,质问却又是不明智的,他想无论是真是假,时间长了总会有机会抓住对方的小尾巴的。
对于虞子婴,他不否认是充满好奇而探究的,若他表现得太富有针对性,她可能就会产生戒心,如果这仅仅是他的猜忌,他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因此而恶化。
若她真是朝渊国的御使,并且她之前跟他的“交易”确有其事,那么,他跟她之间的关系就值得好好思量应付了。
当然,若不做些什么来辨别一番却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也有可能会损害到他的利益。
所以他虽然有些怀疑太过蹊跷,可却没有选择直接质问对方,而是旁敲则问地暗示,表明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说词,并且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然后再观察她的反应,看她是否真的有所隐瞒。
一般来说,跟某个人提及一个敏感话题,不带半点指责的语气,这时就开始观察,看这个人是否一直泰然自若,并且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如果她向主任提出问题,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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