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瞒黄桑,这一日他已经懊悔了,不,从他无意间碰触到素妍的手脉时。他后悔了,他配的药,却最后伤了素妍。“是我……”
黄桑目光犀厉,素妍是似善的,没想宇文琰竟然配出这等毒药来。转而只是愤然斥道:“害人害己,往后好自为之。”
宇文琰又深深一揖,“还请师兄替她解毒。”
黄桑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道:“佐师叔因拓跋昭挑起战火,百姓、将士死伤百万,宫主出关,将他降为皇城降魔观的道长,不日即将抵达皇城……”
佐怒天从左护法被贬为道观主持道长了?这可真是很稀罕的事。
他与五绝道长相斗,五绝道长被送往思过洞禁足三年,而佐怒天被赶出鬼谷宫,谁也没得着好,是佐怒天的咄咄逼人。五绝道长被禁足;同样的,邱道长也不愿轻饶佐怒天,抓住拓跋昭是佐怒天俗家弟子的事,害死百万性命,将佐怒天赶下左护法之位,如今沦为鬼谷宫门下一位寻常道长。连六大道长之位都失了,可谓一罚降sān_jí。
“现下新左护法乃是袁淳子师伯。宫主出关,五绝师伯恩准离开思过洞。如今亦在鬼谷宫中静修。”黄桑道长神色平静,仿佛再什么意外的事,都引不起他半分的惊色,“待佐师叔一到,贫道便要离开皇城。昨儿瑶芳师妹收到邱师叔的来信,要她回转鬼谷宫,皇城五谷观如今已经建成,问心道长上任主持道长一职……”
他们来皇城转眼已经两年了,回想起来,宇文琰还能想到他们刚来时的情形。
宇文琰道:“我一会儿亲自写封信给宫主。请他再派旁的人来义济医馆坐诊……”
黄桑道长摆了摆手,“义济医馆里有宫中太医,又有皇城名医可坐诊。再则。降魔观、五谷观的本门弟子都会些医术,五谷观的问心道长亦有十几年的诊病经验,去岁冬天瘟疫横行,她在郊外给人瞧病;如今皇城时有天花,她在观里也常与人看病……”
他和瑶芳都得离开了。
能教太医和郎中们的医术,他与瑶芳都手把手地教授了不少。
瑶芳直至三更二刻,才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是一个年轻妇人领了家里唯一的独苗儿子前来就诊,患的也是天花,在马车上都待大半日了。
她走近二人,低声道:“黄桑师兄,师父召我回宫,按理是不该回拒的,可你也瞧见了,近来染病的孩子太多,我想……再多留两月。”
黄桑道长冷着声儿,“这两月,你不是亦带了两名郎中么,瞧着他们也学得差不多,诊脉下方子,便是你看的那几种方式,他们亦能倒背如流了。师妹还与我一道回去吧,免得师叔、师伯们等急了。”
瑶芳面露疑色,看了一眼宇文琰,轻声道:“明儿一早,我去与弱水师妹道别。”
黄桑道长掐指一算,“三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日离开。”
瑶芳应声“是”。
黄桑和瑶芳都要离开医馆了,早前曾说过,义济医馆是杏林书院众学子习练医术、给人瞧病的地方。
他们一走,宇文琰就有些无措,早前因着他们的缘故,还能自己打点,往后……
他不愿再想下去,这里没了坐诊的好郎中,义济医馆怕也开不下去了。
素妍一觉醒来,已是三更时分,白芷取了粥点,吃了两碗后,在小书房习练起大字。
宇文琰手里拿着黄桑道长开的解毒药方,一入内院门,就看到她姣好的倩影,站立案前,微垂着头,一动一举都是这样的认真。
素妍听到脚步声,望着书房的木门,他推门而入,脚步轻柔,面含忧色。
她道:“这么晚,去哪儿了?可用过晚膳了,我也刚吃过,是婆母熬的莲子羹,很好吃,让白芷给你留了一些。”
他没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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