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茱诧然地抬头,这事儿她亦听说过。
自从素妍嫁至王府,宇文琰就给下了禁口令。不许任何人提早前通房丫头的事。
素妍道:“白茱,帮我劝劝王爷,翠绿真心待他,给翠绿一个奉侍的名分。让翠绿回来服侍他。我已与老敬妃叮嘱过了,王爷身边需要细心的人服侍。”
白茱惊呼一声“王妃”,她想要劝两句,却不知从何劝起。
翠绿如今也是四十多岁的妇人,从十八岁离去,一生最美的年华在孤独中走过,再回心中挚爱的男人身边时已是相隔二十多年后。她誓死不嫁,即便她是通房丫头,他贵为皇族世子,她一直坚守着本贞。哪怕为他终生未嫁。
白茱一直以为素妍不知晓的,不曾想她从来都知道。
“白茱,我不再会要王爷唯我一人了,到了如今,我只盼他能好好活下去。只要他快乐。十个、八个的纳回来我也不会生气了,只要他开心就好。”
素妍近乎呢喃细语,轻轻地阖上了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琰从外面回来,白茱低声道:“王妃累了,想要歇息一会儿,要不要唤醒王妃。”
宇文琰进了内室。站在暖榻前,看着侧躺在的她,她面向着窗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似睡着一般,神态安祥。“妍儿”嘴唇微蠕,“我该拿你怎样才好?”他噙着泪,却不让它落下,“你怎可与三哥设局骗我?”
他躲着她,就如她与白茱说的那样。
她愿想说服江书鹏。帮她一起设个局,最后一次骗骗宇文琰,就说她真心爱的是别人,让他伤心也好,让他失望也罢,只要他恨她,他也许就能重新快乐地生活下去。
她想,老王爷在叶氏离世后可以这样快乐,究其原因,便是叶氏伤透了老王爷的心,是因为老王爷知道叶氏真爱的人不是他。
素妍想,要是自己这么做了,是不是宇文琰也会和老王爷一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只想宇文琰可以好好活下去。
哪怕没有她相伴,哪怕他身边有了其他女人,只要他好,她什么都愿意。
只是,江书鹏却拒绝了,甚至反过来劝说了素妍,要她为几个儿女作想。
江书鹏生怕素妍干出糊涂事,离开前就找了宇文琰说破这事。
宇文琰一听,更不敢去见她,反而躲在赏月阁里不出来,就怕见到她,听她说了一顿胡话。
如果不是白茱来寻他,他会在那儿继续呆着。
见她未动,他小心地探出手去,一点点地搁在她的额上,要近之时,他却放弃,俯身轻吻她的额,唇触的那刻,却是未有的冰凉,他心头一惊,颤微微地将手指探向她的鼻尖,气息全无,宇文琰只觉似被人生生地捅进了一刀,天空突地传来一声惊雷“轰隆隆”破天震响,他嘶心裂肺地一声大呼“妍儿——”抱住素妍嚎啕大哭。
紧接着,又是一声响雷。
宇文琰搂住素妍,拼命地摇晃着,“妍儿!妍儿!”
三声响雷之后,狂风起,大雷至,之前还是小雨,却顷刻间变成一场哗啦啦的大雨。
小安子、白茱等人进了内室,见宇文琰抱着已然咽气的素妍泣不成声。
*
养性殿。
杨云屏亲手煲了羹汤,领着宫娥进了大殿,笑道:“皇上,先吃点羹汤!”
如今不过才四月,就打这么响的雷,早前杨云屏在御膳房忙碌,还真被吓了一跳。
外面,年轻的大总管一路快奔,神色匆匆,进了大殿,重重跪在地上,如临大敌一般,“启禀皇上,安西郡主没了!”
杨云屏双手一颤,正要喝斥,皇帝厉喝一声:“你说什么?”
大总管重复道:“左肩王府的人来报,未时一刻,安西郡主没了!”
二十多年前了,他从未称素妍一声“左肩王妃”。在皇帝的眼里,她从来都是未嫁的郡主,就连他身边的总管、宫人亦一律称她为“安西郡主”。
“哗啦——”一声,杨云屏手里的羹汤跌落地上,整个人惊得难以面对,一脸痛色,满目诧然,“怎么可能?她怎会说没就没了……”
大总管道:“奴才问过报信的人。说自老文忠候夫妻仙逝后,安西郡主就病倒了,之后时好时坏,进入三月后又患了风寒,原说是好了,不曾想几日前竟突然病得沉重。昨、前两日便有些昏昏沉沉,请了降魔观的佐观主来瞧,又请太医瞧病,只没想到……”
病得太严重,无力回天。
次日,素妍留下几封信与辗转到了各人的手里。
给皇帝的信里,只寥寥几句:轩师兄,妍走了,再不能陪你守护天下。今日此劫早在预料之中,然,妍不悔也!望保重!
折寿占卜,为护他安宁,她到底用了多少次,他不知。
她却猜到自己是活不久的。
也许能走到今日,已然是意外。
没有多一句,就像是她去后还能回来,像是与他在闲聊。
皇帝看着熟悉的笔迹,想到此刻已是天人永隔,心一阵钻心的疼。
她怎就没了?
还记上回……
上回见她,好似是大半年前,是去岁的中秋佳节前夕,她入宫来探皇后,他们在一处用了午膳,还闲聊了好些话。
他无论如何也要再见她一面,哪怕是生死相隔。
左肩王府一片缟素,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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