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耳,可以听到这样两段:“你干嘛这般脾气,让我带走你的那个冷面女魔头,可没说过,你脾气是这样的。
晴柔,对,你是叫晴柔。其实,那女子,早就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我只是不想让何传荫也知道,我只想自己知道。
你现在要死了,我也不瞒你,就是带你来的那姑娘,让我把你给带走的。
什么,给她们下mí_hún_yào,用虎尿惊吓马匹,都是她想出的主意。她最初说,把一个姑娘交给我时,我一点也不想要,女人最麻烦了。
可她就劝我,只要抱住你一夜,就可以生出娃娃来,我也没有动心。不过后来,她就嘲笑我,根本不是什么丐帮帮主。她说,帮主都是有老婆、有娃娃的。我才觉得,她说得有点对,她还给了我很多金子。最巧的是,那时,我还正同义兄打赌,谁先找到老婆。总之,你要怪,就要怪那个姑娘,一切都是她指使的。其实,我不想打你,还觉得你挺可怜的。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给你一个乞巧果子。可是,你一直和我别扭。那天,我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一看见你和我义兄,亲亲密密的站在一起,心中说不出的有气,都将你拉回去了,气还消不了。
我只是想让你生个娃娃,女人不都是生娃娃的吗。就为这,你还咬我,我差点疼死,我是真生气了,才,才……抱了你一夜,你是不是真的怀上了我的娃娃。还有,你不可以死不要死,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可难受了,要是不想生娃娃就不生。”
我迷迷糊糊的。也知道他是谁了,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接下来就告诉我了,“他叫陈腊月,是腊月里生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在腊月里生的,因为,他是一个被扔掉的孩子,他刚一出生还没有犯过错误。就被抛弃了。”
后来,他还絮絮叨叨的,同我说了大半天的话。说,“他第一次见到我感觉很是奇妙,他从来都没有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浓重的开心,但他不确定。他说他平时一直很开心的。但那天的开心是那样的,让他有些害怕会失去。”不过,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正忙着在竹林中奔跑,就只听到了这一段。因为,我发现身后似乎有个黑影。我跑得特别快,终于甩掉了那个黑影。
我要歇一歇了。
坐在一根竹子下面休息时,又听到另一个声音。他在同陈腊月说话。
他说话的声音可好听了,让我突然觉得,有点舒服的感觉,我听出他是谁了,他说。“腊月,你们只是抱了一下。怎么会生娃娃?那个女人是在骗你呢。不过,那样总是不对的。你既然想当一个游侠,仪义天下,就不该欺男霸女。有“咚咚”的两声响,我猜是那陈腊月又跳脚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何公子又接着说下去,“我看懂了晴柔姑娘写的东西,她说她的家在长安,如果,如果她能熬过这一劫,我们就送她回去,你说好吗?”
他说得挺深情的,款款的,像读一篇眷眷依怀,难舍难离的悼亡华篇。
然后,什么都听不到了,竹林中的夜又沉了一些,四周如同正有一种力量在降落。我的脚步也因之变得乏力,每一步都真实而沉重的难行。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哭,但是有滴泪从天而降,飘落到我脸上。更奇怪的是,我怎么知道它是一滴泪呢。我把手搜索到颊边,就接住了它。仔细观赏晶莹剔透,它是水做的,却和水滴不同。它的中心有一个小的,都要叫人忽略的蒙蔽。我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从不曾听过的传说:每一颗泪滴里,都有人最眷恋也最执着的心事。它们在人悲伤时就化作流动,因为它要替主人去寻找,几世前已遗忘的那个归宿,因为,那个归宿,往往就在眼前时,也被主人忽略……
一个声音,从虚无难凭中,结成婉转,又是说话好听的何公子在说话,“睛柔姑娘,我……”
好像有一只癞蛤蟆,我跳了一跳,静下来,听到何公子的尾音,说到“……你了。”然后结束。
我其实很好奇,他刚才说的是什么,因为接下来,他不再说什么。但我一直都能感觉得到,他在我耳边喘气儿。这种感觉颇为古怪,看来,我能死得这样藕断丝连,八成是没有喝孟婆汤的缘故。若是像这样,日后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我觉得很是烦恼。
我站起身,不能确定,我都死了,还跑回人间干什么。继续向前走,但举步维艰,直到一条缠绕如碧血的红绸,从天而降。从模糊到清晰,到倏然收缩,消失在腕间,我才想起,要不要挣扎一下,也着实感叹,自己的后知后觉。
事实上也是明显的,已经晚了,我如雪的肌肤,瞬间从内而外的,呈现出一种浅绛的暖色调。事实上,刚刚是我自恋,我的肌肤是白,但却并不是雪白,而是苍白,而像现在呈现出淡淡的粉色,才让人觉得不那么扎眼,甚至有一点粉嫩嫩的,惹人爱的感觉。
我觉得,这颜色还不错,正要重新迈步,只觉得竹林中起了一阵风。
这是一阵要干大事的风,吹得黄沙漫漫,迷人眼睛,林中有根的东西在地上东倒西歪,可以移动的物体,则全部浮在半空中。我浮得不好,直直地掉了下去。我对这种唯一性很不能释然,唯只感叹竹林的辨别能力。
但这也不是我的全部情愫,见今,我一心一意、手忙脚乱,只想要在这坠落中抓住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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