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只好屈膝道:“妾身失陪。”
她刚走到一道房门前时,从余光里发现、黎利又回头看了一眼。
阮氏对此,是一点也不陌生……刚才黎利的情绪明显升起、忽然变得热情,以及他那种看似十分有礼、又掺杂着许多心思的复杂眼神;她差不多算是见惯不怪了,不止一个男子见到她、会有那般神色。
无非是他们看到有姿色的女子,产生了非分之想,却又惺惺作态罢了。
不过黎利如果知道了阮氏的“遭遇”,会不会放下装模作样的伪善?他会不会质问,阮氏的便宜能给“船寇”占,却为何不给他占?
阮氏心事重重之下,十分敏感。这样的微妙意思,自然会让阮氏有一种被人轻贱的感受,她想到这里、对黎利也莫名地有了一些厌恶。
……黎利走到厅堂外面,阮荐刚走出房门。阮荐作揖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哪里。天快黑了,本王此时前来、不愿被太多人瞧见,自个便进来啦,阮侍郎勿怪。”黎利回礼道。
阮荐做了个手势:“请。”
待黎利走进客厅,阮荐径直把房门关严实了。
外面的光线渐渐暗淡,门一关上,屋子里顿时又是一暗。阮荐还没有开始掌灯,先请黎利在一把椅子上入座。俩人坐在幽暗的屋子里,显得更加神秘。
阮荐开口说道:“皇上下旨,叫平定王向南撤退。但下官以为,而今抗旨似乎也不太要紧了……”
黎利听罢顿时高兴道:“阮侍郎能有此意,你我已是同心,不如今后共谋大业!”
阮荐忙道:“平定王不弃,下官敢不尽心?”
黎利道:“甚好。陈季扩已经完了,甚么圣旨、不过是一张废纸,不必理会!只可惜陈季扩原先那么多人马,实力如此雄厚,却没起到半点作用。唉!败得实在太快了。本王若是有他一成兵力,事情也不至于此。”
阮荐点头称是,却沉吟道:“下官又反复思量了一番。平定王可以不理会圣旨,此时却应该撤兵。”
“怎么?”黎利一脸诧异。
阮荐道:“皇上落败,不久后各方豪强必据险自保,而明军将着重进剿一些势力。因此下官以为,大势不再了,现在谁做出头鸟、谁便危险;最好是偃旗息鼓,重新等待时机。万不得已时,平定王还可以接受明国朝廷的招安,先自保积蓄实力。但若风头太盛,恐非好事。”
黎利听罢沉吟了许久,说道:“阮侍郎言之有理。然而我既已称‘平定王’,名声在外,船寇会轻易放过我吗?当此之时,反是要让明国朝廷知道我的厉害,然后才能有资格向明国朝廷示好,争取议和。”
阮荐又劝说道:“平定王人马不多,又没有多少土地和粮草,形势非常危险。”
黎利道:“现在各路义军,已被船寇吓破了胆;咱们需要一场胜仗,让各路义军明白,船寇不是神鬼、也是凡人!那时咱们也能名声大振,得到更多人的投靠,实力不是就积少成多了?”
阮荐听到这里,不置可否。
黎利看了他一眼,又道:“阮侍郎见识甚远,非一般文臣可比,本王必会谨记阮侍郎的告诫。”
阮荐听到这里,终于不再劝说。他把袖袋里的一张纸拿了出来,说道:“既然平定王决意,下官对您的用兵计策,有一些细微的建议。”
黎利高兴道:“本王洗耳恭听。”
阮荐展开纸一看,便起身去点灯。俩人已准备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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