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拉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季晓安曾经用一个词来形容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合作。
“而季晓安,是属于我们不能杀的人。”
达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在他眼里,季晓安与战场上千千万万的敌方士兵毫无区别,只要是阻挡他们前进的道路,就可以狠下心来铲除。
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和将军,从小就是在血雨腥风中挣扎求生,他只懂得这一个浅显的道理。
修拉也是理解达坦的,他本人并无恶意,就是有时候想法太过简单激进了一点儿。修拉无奈摇了摇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达坦肩膀。
“总之他现在不能死,因为预言者告诉我,关于‘神谕’还有新的内容,如果他现在就死了,恐怕我们几个也活不长了。”
拉文塔本来已经写出一行字,在听见修拉这句话的时候,他几不可察地一怔,随即抬手轻轻将那行字划掉了。
“什么?又是那个预言者?”达坦瞪大眼,明显充满怀疑。
“没错,”修拉微勾的唇角挂着一丝狡黠,“预言者曾说有人打算用时空禁忌之术对我加以诅咒,现在事实不是证明他的预言完全正确?”
“可也是他说的,只要杀掉祭品,就能从根本上解除诅咒的啊?”达坦还不死心,也难怪,他认定的事向来很难拧过来。
“……”修拉抱臂站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正在这时,始终静静坐着的拉文塔突然站起身,朝两人走过来。修拉和达坦循声望去,拉文塔只轻轻点了下头,随后将手里一张纸笺递到达坦眼前。
达坦狐疑地接过。只见那上面清秀小字,温婉写道:神谕实言,牵绊断裂,血咒可解,并非一定要取人性命。
“真是,什么狗屁神谕,文绉绉的!”达坦偷瞄了眼拉文塔,不知怎么耳根子有点发热,嘴里却还一个劲儿逞强,嘟嘟囔囔地念叨,“牵绊断裂什么的,不杀了他怎么了断?想得倒挺好……”
“是啊,”修拉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如果不杀他,又该怎么做?”
他这话并没有直言问谁,但达坦却立刻抬头瞪向拉文塔,仿佛就等着看他吃瘪呢。
拉文塔很快提笔,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几个小字迅速在纸上成形,修拉凝目注视,眉宇间的纹路随着那朱红笔迹在纸上晕染一层层化开。
“不愧是拉文塔,此言深得我意!”他忍不住拊掌赞叹。
拉文塔稍稍欠了欠身,算是对这夸奖的回应,神情依旧平淡如常,端得是不卑不亢。
达坦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果断把纸条抢到自己手里,一眼瞧清上头写的什么字。
“与其躲避藏匿,不如正大光明加以保护……”达坦咦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修拉回答,“没什么意思,你可以回去睡觉了,明天准你一天假。”
“啊?”达坦振臂高呼,顿时喜得嘴都合不拢了,哪儿还能想着回去睡觉?他身为近卫队长,已经好几年没放过假了,这么难得一遇的好事,他得赶紧规划规划怎么利用才行啊!
这厢达坦正乐不可支,丝毫没注意那边修拉和拉文塔,那两个人各怀心思,有那么一瞬间眼神交错。
这场以沉重开头以轻松结尾的议事终于进行到尾声,时间已经很晚,拉文塔与达坦不再停留一并告退。修拉看着他们离开,自己也转身从后门出去。
他朝着内殿的方向走,没过多会儿,便望见前面有个角落,黑暗中隐隐闪现一抹苍白,映着灯火轻曳,依稀几分寥落的意味。
修拉并没有放慢步伐,他逐渐离那角落越来越近,而后从容经过,直到一只手突然扯住他的袖子,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白衣的祭司走出角落,长发没有了披风遮蔽,被吹得有些凌乱,一半是纯黑,一半却是比衣服要刺目的惨白,连同他的脸色也是。
“擅自动手,并不像你的作风。”修拉稍侧过身,语气合着夜色,微微有些发冷。
拉文塔轻轻摇了摇头,松开修拉的袖子,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字条双手奉上,不过修拉却没有接。
他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无非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得不多留一手准备”之类的话。只不过这多留的一手准备,他是瞒着他秘密进行的。
就连达坦也不知道,刚刚修拉在说起季晓安被抓的来龙去脉时,特意将这部分简化了,让达坦误以为是帕渎蛇毒真没除净,才让季晓安侥幸躲过一劫。
而至于季晓安本人……修拉想起不久前他们的那段对话。
季晓安说到自己被下毒的事,很自然地怀疑到修拉,而他也将这怀疑向他坦白了。
他竟直接问他,“是你做的吧?”
其实在那一刻修拉就已经猜到究竟是谁下的毒,因为排除自己,没有第二个人有动机有能力有机会去做这样的事。
但他还是回答他,“是我做的,我也没打算瞒你,而且你该感谢我,正因为我早有准备,你才幸免于难。”
修拉还清楚地记得季晓安听见这个回答时那种十足矛盾的表情,两分不信,三分懊恼,五分却还是无可奈何。
那种表情令修拉现在回想起来,还忍不住心情愉悦。明明是个胆识与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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