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微蒙毒刺林,灰暗天空下的苍翠修竹,枝叶疏落有致在雨中洗却尘埃,沿着竹节滑下,剥落红尘炎凉。竹身晶莹通透,更赠空灵淡泊。
简陋竹屋之后,新添一座孤坟。落寞之人身周笼着一层薄雾,挡去雨水沾湿,重复着将黄纸一张一张放入火盆中焚尽,以祭亡魂。时间在雨声淅沥中消磨,竹林之中远远响起溅起泥泞水声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隐露沉重。
待得来人站定,闻人然自然之极地反手将剩余的黄纸,交到立在身后的素衣之人手中,平平淡淡地问道:“你是自己来吊丧,还是代表别人来的?”
“有区别吗?不该来吗?竹魂曾经关照过续缘,素某理该亲自来此。”
顺手接过黄纸,素还真半弯下身,缓缓将之引燃,鞠躬凭吊之后,语气略显低沉地说道:“当日一战,死得并非只有竹魂一人,素某却无能做到为每一人都烧去一叠黄纸,也唯有借此机会聊表哀思。”
“……这样年复一年的折磨,你早就习惯了吧?”沉默片刻,闻人然问道。
“习惯与接受永远不同。”
“呵,人永远都不会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却必须学着习惯这种事一次又一次地发生么?”
定视身前之人平静的脸庞片刻,素还真续道:“素某本以为你会……”
“像大半个月前一样冲动地杀上三魅殿,然后让魔魁从中取利?虽然竹魂身死我很伤心不错,但还不至于动摇了我的剑心。呀,不对,素还真,我在你眼内就是那样一个人?而且,我觉得我平时做事还是挺有计划性的嘛。”
计划?虽说出发点不坏,但总是做出莫名举动破坏计划,害得自己不得不一次次改变策略的人又是谁?素还真按下心中复杂心思,颔首叹息道:“你这样讲,素某就放心多了。”
“嗯。素还真,许久之前我在天河碰到一个人,他对我说过兼爱众生非其所愿,情有亲疏,爱有等差,某种意义上我和他是同样的人。我帮助竹魂,除了当年对其有所求的原因,也是因为欣赏他的为人品性,不愿看他步上其余九龙的后尘。但竹魂自尽,我能做得无非遂他之意,永陪青山翠竹,远离尘嚣。”
“万事强求不得,一生能圆所愿,伴高洁青竹永眠,不亦足呼?”
半是抱怨半是感叹,闻人然道:“是呀,强求不得。他是活生生的人,有他自己的想法,谁也没那个资格干扰他的选择。救人之举,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一心私愿,那就失了意义。这个道理,我从当年第一次拜访过圣夫子之后,才隐隐约约明白。竹魂的死,只是再一次印证了而已。”
“你与当年不同了。”
想起当年某人故意怂恿风采铃的举动,再看看当下的闻人然,素还真心内不由生起一股物是人非之感。
“我得在苦境好好活下去。”
没有什么成长感悟,在苦境安稳的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难题。待得烟火尽灭,徒留黑灰在盆。闻人然起身直视素还真,不再去想竹魂,皱了皱眉毛问道:“叶家祖孙的情况如何了?”
“叶小钗弃剑归隐,至于金小开……他惹了众怒,素某能为叶小钗所做,也唯有让金小开将功折罪,替三教取得对付魔魁的憾宇神剑。”
竹魂死了之后,叶小钗终究还是退隐了么?不过憾宇神剑……算了吧,被金貂刀随便砍断的神剑,明明就是一块连擎天神剑都不如的废铁。闻人然想了想问:“这样一来三传人决战魔魁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慕容婵尚在敌手,狂刀心气难平,如何决战?况且对付现在的魔魁,若不能破其坚甲,三传人齐上也是徒劳。”
这个理大家都懂,闻人然认可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素还真你来找我做什么?”
“哎呀,魔魁之女此番吃了大亏,难道你认为她回到海鲸岛之后,魔魁会坐视不管?”
“我觉得你该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为了留下一线缓和的余地,同时替普生大师化解心结,才故意放了魔魁之女一条生路。魔魁就算怒气难消,你又怎么可能没有解决的办法?就算是非凡公子身中权门宗矩的毒,我看也是你们合谋破坏东瀛和魔魁合作的计策吧?”
“不过权宜之计而已。可惜对付软硬不吃的魔魁,总归得与他正面一战分出胜负,否则任何计策都是无用。如今三教,百年修堂仅剩因果来一人撑持,道教与儒教稍好,但青阳子新创合修会动向难明,儒教那位新任教主更是……三教处境堪虞啊。”
素还真话到此处止歇,不再多说一词,意味已明。闻人然听素还真这么一讲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中,旧三教的精锐已经快消耗殆尽。不过提起圣贤诸,闻人然还是不得不问道:“儒教那边你准备怎么做?”
“圣夫子或许会亲自出手。”
“哦?我明白了。”
闻人然心里面略微有些讶异,不过想想圣夫子气血枯衰,不久于人世,儒教内务由他亲自出手也没有什么不好。就算圣夫子狠下心除掉圣贤诸,世外书香还有骨董和百里抱信主持,应不至于灭教才是。
“素还真,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魔魁定下战期了?”
拂尘一扬,素还真肃容道:“十天后,人数不论,堂堂正正一决。”
“海殇君前辈和乱世间会一同赴约吗?”
似为排解竹林微雨所带来的愁绪,素还真假意揶揄道:“你一人若是能胜得过魔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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