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担架上的伤者,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伤了人?”
担架上的城民喊,“城邑官大人,你可要替小民做主!我脖子要掉了。”
城邑官道,“伤了人……又牵涉到了牧场,连下官也不好处置了,弄不好我们只能委求上部衙门分断了!”
罗牧监看了看大门外,高审行还不见踪影,反倒是又从城中赶来六七个城民,男女老少都有,有人还扛着行李卷儿。
他冲城邑官摊摊手道,“这次他们要的数目可不小,下官不能做这个主,再说淡河边那片草场一直是我们牧场的固有草场,也从没有被人收啃草费的先例。”
后来的城民中有人叫嚷道,“城邑官大人,今日不给个说法儿,我们便整夜不走,在大门口住下!打这一刻起,牧场里一头骡子也不要出去了!”
罗牧监显得无动于衷,冷哼了一声。
有高审行和几位少王爷在呢,他怕什么?此时他连天山牧总牧监刘武、西州大都督高岷都不怕了,还在乎几个搞事情的城民?
城邑官商量道,“罗大人,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下官只怕一件事报上报下的,最后耽误了牧场出牧。毕竟我这里伤了人,即便报到州里去也归李司马处置,难道牧场就没一点毛病?”
他嘿嘿笑着道,“再说淡河边那块草场,自有焉耆时它便有了,倘若哪个城民也说草场是他‘固有’,下官看也未尝不可啊。”
城邑官这番话里的意思有点露骨。
罗牧监问道,“固有不固有不是凭谁嘴上说的,本官只知道焉耆是我大唐的焉耆,牧场是我大唐的牧场,难道城邑官对此也有疑义?”
城邑官被罗牧监拿话呛了一下,面上一冷,“那么此事连本官也无能为力了,只好求助于西州上官。”说罢转身要走。
城民鼓噪不止,已有人打开了行李卷儿,就在大门正中间躺卧下去。
牧监挽留道,“城邑官留步,也许有个人一到,此事能分断清楚!”
城邑官扭身问道,“不知是哪一位?”
罗牧监嘿嘿两声道,“他是本官的二舅舅,本官相信只要我二舅一到,多难的事也能迎刃而解。”
城邑官鼻子差点气歪了,问道,“那么尊舅现在何处?”
罗牧监指着大门口对他道,“你看那不是来了。”
牧场大门外骑马来了一老三少四个人,老者腰杆挺拔,身穿优质的灰色丝袍,眉头皱着,一脸的威严。
城邑官不认得,问道,“这位便是尊舅?”
罗牧监笑着回道,“是啊,此人不但是本官二舅,也是西州大都督高岷的五叔,还是延州刺史!”
城邑官听罢,根本来不及分析罗牧监和高岷是啥关系,怎么还一会儿二、一会五,但他的官职倒是听清楚了,是延州刺史,官阶远远高过了西州司马。
城邑官是个正七品上,延州刺史是从三品,他赶紧主动见礼。
高审行一摆手,面容和蔼,“城邑官辛苦了,有话都到屋里说。”
躺在担架上的城民道,“大人,小的被那个少年打残了,已动不了。”
高审行昂首跨步进门,连正眼都未看他,朗声说道,“凡能动的都往里边请,老夫必将敦促罗牧监从头与众位算一算细帐,该赔的赔,该补的补,一个也不会落下。”
城邑官对大门口的城民们道,“既有高大人做主了,你们还不快起来。”
有人抱着伤臂,有人托着下巴,有人一瘸一拐往里走。
已经卧到褥子上的也想爬起来,但躺在担架上的城民有些孤单了,便悄悄拉住他道,“我们躺在这里,一会兴许允给我们的要多于他们。”
那人是个老者,本已起身了,听了此话又一下子卧回去了。
两人耐着性子等待了一阵子,也不知道议事厅里是怎么商量的。
好半天,才见一位牧场中的录事领着三位少年出来,两个少年手里拿着竹刀,一个少年手中托着个帐本儿,录事拿着笔墨。
担架上的对褥子上的低语道,“你看,让我说着了!别看我们躺在这里,他照样要跑来找我们商量。你看他那本子,注定记了其他人所得的数目,我们不必进去便能知道了。”
“还是你聪明,老汉倒是省了往来的麻烦。”
来的是郭待聘、李威和李武。郭待聘行至二人身前,一屁股坐下去,将膝盘起来,再把帐本子往膝头一摊,牧场录事在一边递上了笔墨。
待聘咬着半拉嘴角儿,双目弯成了月牙儿,对两人道,“有个事我得与二位说在前边,今日之事可不能凭口说,你们须将经过都讲一讲,白纸黑字我记清楚了,里面高刺史、罗牧监、城邑官才好定赔付多少,谁先说?”
担架上的人抢着道,“小的是当事人,自然是我先讲了!”
待聘道,“那好,便由你先讲。”
城民道,“后晌,牧群到淡河边的草场上去,小人去收啃草费,这是罗牧监在中午饮酒时对小人应下的,谁知群头不知道,三说两说便动了手,小人被伤成了这个样子。”
待聘问,“你说淡河边的草场是你家的,可有地契、文书之类凭证?”
城民道,“那个我倒没有,”
待聘提笔,郑重了记在本子上,再问,“你这个啃草费是谁定下的?”
城民道,“收啃草费的又不止小人一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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