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高峻和柳玉如鼻尖儿就一阵一阵的发痒,他们几乎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发现彼此还依偎在一起。
而樊莺坐在二人旁边的床上,身上只着了衬衣、未曾梳理的秀发胡乱散开着,有一绺从胸前垂下来缠绕在她手指上。她嘟着嘴巴,一副极为不满的样子,方才二人鼻尖上的不适就是她的所为。
两人立刻猜到她为何不高兴,柳玉如转过身来,把她按倒在床里,再拉过夹被来替两人盖上,“你不怕着凉啊!”
樊莺道,“我已经凉了一夜了,还在乎这一会儿!谁像你,躺下时像模像样与人家在一起,等人家一睡就跑到那边去了!现在自己暖和够了又爬过来装好人。”
“姐姐是和他商量事情来着。”柳玉如道。
“你在唬我呢,当我不知道,有那样商量事情的吗都上手了!”柳玉如像是理亏似的,说着笑话逗她高兴。樊莺本来也不是真生气,不一会儿两人便在夹被下嘀嘀咕咕起来。
高峻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只是忍住了不笑。不久,他只听客店院中来了人,不大一会儿有位店中的伙计在敲他们的房门,并在外边问道,“高公子,起来了没有?郎州郎刺史有请!”
看来盐井的事情是有了眉目了!三人听罢,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急急忙忙收拾妥当了出来,看到院子里有两名骑兵正站在马边等候,王问臣居然也在,李绅没有来。
王问臣道,“高公子,李绅大人在刺史大人的面前提到了你,并让我来请你们过去。”高峻听后想,一定是盐井的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而这位郎刺史一定出面了。
三个人骑上马,那些柑子、果子也不要了,随着这些人出了龙阳县踏上了山道。出来一看,才知道他们居然是往龙阳县东南方向走的,这不离着雅州越来越远了吗?高峻满面春风,嗓子里竟然压着一支不着调的曲子,柳玉如和樊莺听了知道此行正合他意。如果在郎州再逗留上两天,二十天就晃过去了!
山道虽然过山过岭,但总的说是一路往下。半日后,在远处的半山腰上现出一座不大的城池,城池背后极远处是一片明亮的水色。
柳玉如问那是什么所在,一位骑兵说,“回夫人,那是白马湖,由郎州往东北走上三百六十里旱路就到了。在枯水季节里白马湖是与洞庭湖分开的,水大的季节就连在一起了。”
郎州城是武陵郡的治所,武陵郡是下郡,整个郡域位于大娄山的东坡,而且全是山地,只有山谷间的极少洼地上才能种些粮食。另一名骑兵指着城南边的一座山岭说,那是枉山,只有那里才产些珍贵的犀角。
郎州城中张灯结彩,像是有什么大喜事,府衙外连那些把守大门的军士都格外透着精神。两名军士进去报信不一会儿,李绅就大摇大摆地由刺史府中走出来。樊莺嘀咕道,“小小的两县刺史架子不小,也不来迎接咱家别驾大人。”
而高峻从这一幕就已经知道,今天他们三人能够到这里来,一定是李绅提出来的。而在此时在郎刺史的心幕中,圆满解决武陵、龙阳两县纠纷的人应该是李绅。
李绅为什么想着他们,高峻、柳玉如心里十分的清楚。而樊莺此时又想起高峻和柳玉如夜里的事情,想到这一节时她忽然破天荒地冲李绅笑了笑,问道,“李大人,事情如何了?”
李绅急急忙忙地走出来,迎面正碰上樊莺一笑,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猛然加快了跳动的次数,三魂已经有两魂不在壳子里了。他连忙对三人道,“郎刺史为着本州发现的盐井一座,准备今天午时宴请郎州众官员,估计是要有话讲。”
高峻上前问道,“都是按着你我议定的路子走下来的?”
李绅道,“哪里!高兄,若是事情只有这样简单,那么昨天晚上我们就能喝上郎大人的酒了。”
柳玉如问,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李绅道,“可不是么?除了武陵、龙阳两县在那里争,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荆州也派人过江,说盐井所在正是在他们州域之内。”
高峻道,“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李绅大声道,“这才好办的很呢。”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从李绅的话里,高峻知道一开始时那两县谁都不买李绅的帐,最后郎刺史去了,双方才安静下来。
酒席都摆排到了府门内的院子里,郎州城大小官员都到齐了,按着各自的品级已然落座。李绅忙着往里面让高峻他们。高峻道,“李大人,我这样的身份,只须在外边找张桌子坐下就行了!”
李绅道,“这怎么行?怎么能两位李小姐坐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樊莺和柳玉如同时扭头对高峻低声道,“别驾大人,你就借一次我们姐妹的光吧!”高峻连声说是,一手牵着一个,随着李绅步入大厅。
郎刺史还没有出现,各路神仙已经在大厅里就位了。李绅焉然已经与这些人混得脸熟,叫着大家静一静,对着众人道,“我要给大家引见本人的一位朋友。”众人听了,嘈杂声稍轻。听李绅道,“我要给诸位引见的是凉州刺史李大人……”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听李绅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凉州刺史李大人的两位千金!”大厅里发出一阵来不及抑制的惊呼。李绅的话差点没把高峻气乐,他说是引见一位朋友,开口时却说到了自己两位夫人,看来,还是凉州刺史的名头更响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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