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藉并非见不得女儿家哭的人,虽然他在这两年中学会了隐忍和猜度别人的心思,可对于女儿家的心思却有些不解,这也是他很少有于女人接触机会所致,李山野所教授给他的那些谋略也不包括如何去猜女儿家心中所想所虑。他原本不想让焕儿经受旅途的劳顿跟他到京师金陵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毕竟他在金陵并无根基,甚至还是要寄居在惠王府里。他本是试探的一个问句,在焕儿听来却是他不想带走她,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怎么了?”司马藉的语气很淡然,他对焕儿说是无情也非,但说是有情,也未到相知相守的地步,最多是有一些好感,是司马藉在南朝这几年孤独下来突然感觉内心需要伴侣,而焕儿在司马藉看来又很懂事乖巧,才令他产生一种想留她在身边的感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中对焕儿是怎样的定位,他大致想来就当焕儿是婢女一样,但他会比对一个婢女更敬重焕儿一些。
焕儿擦了擦眼泪,显得有些凄哀道:“先生是不想带走焕儿?若焕儿做的不好,不敢奢求跟着先生。”
“哦。”司马藉点点头,很快他又回过头看着焕儿,疑惑道,“你到底是想跟我走,还是想留?”
焕儿平日里对司马藉的印象是有大智慧的男人,当司马藉问出这问题时,焕儿却有些怔然,她不知这是否就是她之前所见的司马藉,或者是司马藉有意装糊涂。但见司马藉真诚的目光,焕儿才明白不是司马藉想抛下她不管,而是司马藉或者真的没有明白她的心意。焕儿盈盈拜倒,施礼道:“焕儿自幼孤苦,希望能跟在先生身边服侍,焕儿不想再回到太守府,求先生成全。”
“嗯。”司马藉点了点头,却未置可否,他其实心中也有些乱。要说给惠王出谋献策的事他做了不少。可面对女儿家的表白,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两年虽然将性格沉淀下来,但他终究还是个不开窍的初哥。甚至连女儿家的温柔都无福消受过,更别说去懂得别的什么。
司马藉没说什么,焕儿跪在地上也有些怕,她更怕司马藉拒绝,但司马藉并没有拒绝的道理。司马藉很清楚李方唯现在一切都要仰仗着他。送给他一个小小的歌女算不得什么大的恩惠,而他也的确觉得留焕儿在身边很受用,至少日常的起居可以有人照顾一些,这种感觉很好,就算一个人下棋的时候抬起头看到焕儿坐在旁边也会显得很亲切,心中会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看看天色已经到了日落黄昏,想来轿子已经在外面准备好,前两次李方唯宴请他都早早准备好一切,这也是李方唯的性格,总是要做到滴水不漏。司马藉没有去扶焕儿。边往门口走边道:“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明日一同上路。”焕儿这才松口气,紧忙起身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这两天她早就把自己仅有的那点家当都收拾好,她心中也在期冀司马藉会带她一起走,她怕事到临头来不及收拾。
司马藉倒不是很急着去赴宴,他有些想躲开焕儿,却不知为何。也许在他心中觉得无法给焕儿一个将来。他心中所缠绕的始终是身在宫闱中的萧旃,但他知道自己身为臣子,跟萧旃是没有可能的,但这种心思一旦有了便根深蒂固。他总会觉得莫名的伤感。而这种伤感会让他觉得是伤害到焕儿,所以他宁肯早些出来,就算不急着去赴宴,也可以稍微冷静一下,思考是否回金陵任右相的问题,他很不想把根留在南朝。因为他觉得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司马藉一个人坐在驿馆门口的台阶上,旁边的轿夫和随从不敢上前打扰,眼前这位司马先生是太守最礼重的上宾,任何招待不周都可能令他们官差不保甚至要被降罪,而大人物通常都是有古怪脾气的,至于司马藉为何不选择在里面休息而是出来坐在台阶上,他们不得而知。但他们也知道从来没有像司马藉这样的大人物会这么不顾仪态出来坐着,似乎司马藉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哎呀,相国为何坐在此?”远远传来李方唯的声音,司马藉抬起头,便见昏暗的天色中,李方唯匆忙下了轿子迎过来。司马藉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他在门口坐了也快有半个时辰。正是隆夏,到天黑的时候已经快到上更时分,李方唯大约也是在太守府等急了才会亲自过来催促,跟以往两次宴请不同的,这次李方唯将宴请的地点换做在太守府,更显得隆重。
司马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才迎着李方唯走过去,然后各自上了轿子往太守府去。
到太守府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也是李方唯将司马藉被朝廷任命为右相的事告知了城中的官绅,这下官绅们一改之前对司马藉的态度,变得主动迎合起来,他们方知道为何李方唯要苦心巴结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司马先生,原来司马藉是真人不露相,人都不在京师,都能被任命为右相,这也是徐定一地来过的最大的官吏。
司马藉不喜欢与人应酬,就算旁人来巴结他,他也不想有太多的言语,只是礼节上行礼,便要在李方唯的引路下进到太守府内。便在这时,突然外面围观的人群中有些骚乱,便在司马藉回头看时,却见几支箭矢在灯火中闪着妖冶的光芒朝他射来,司马藉下意识去躲,就算他自幼习武,但也仅仅是习得普通拳脚上的功夫,堪堪能躲过致命的一箭。
“有刺客!”人群突然纷扰起来,一堆黑衣人从人群中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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