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武成殿内,两名翩翩美少年翩迁起舞,剑法杂而无章,却看的人眼花缭乱。女皇神容中带着些许的笑意,或在赞许,也或许在盘算着什么。下面的臣子则看出些端倪,不能让齐人在魏境内如此放肆。
突然见人群中站起一人,喝一声“雕虫小技!”踏步到案前,却是西王身后的一名武夫。韩健认得,是昨日在清越坊被廷尉府拿下的绿都将军胡尔锦。
胡尔锦是西王手底下赫赫的名将,却也没有剑履上殿的资格,他手上无剑,韩健看了看西王的反应。在场杨姓人中,以西王杨平举辈分最高,他是当今女皇的叔祖辈,又经营西都几十年,人老而有心机。
西王见胡尔锦出来,并未有任何表示,也没把佩剑交给胡尔锦。
在场上舞剑的两名少年,好似对胡尔锦的喝声充耳不闻,仍旧按照故有节奏舞剑。胡尔锦脸色憋得通红,昨日因他在清越坊闹事被廷尉府人拿下,西王险些丧命刺客之手,他难辞其咎,这次他也是想将功补过。
“黄口小儿,吃爷爷一掌。”
胡尔锦即便在皇宫里,仍旧语言粗鄙,飞身扑向舞剑两名齐人少年,似要空手入白刃夺二人的剑。却见当中身材高一些的青衣少年回身一退,伸左手拉住另一名被韩健怀疑为女子所扮蓝衣少年的左手,二人一手持剑,挥展开,当即原地转起圈来。
胡尔锦冲的很急,到了跟前才发觉对方招式有变,尽管他出身沙场,见惯了生死相搏的场面,但两少年这种另类的“剑法”他还是首次见识到。他一个躲避不及,被青衣少年一剑削下一缕头发,他也是堪堪避过,才不至于额头上多一道血痕。
“放肆!”胡尔锦更急,一矮身,来了个地堂腿,却没扫到两名少年当中任何一个。两个少年就好像杂技演员一样,忽而单手互挺而倒立,忽而柔身舞两下剑,就是令胡尔锦半分进不得身。
胡尔锦本身已经算高手,但他苦于没有兵器在手,对方又以躲闪和避让为主,他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跟着对方的节奏走,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制服对方,却招招扑空。在外人看来,胡尔锦就好像被两名少年耍的团团转一样。
胡尔锦招式越急越乱,正想不顾老命一头撞过去,他料定对方不敢拿他怎样,只能硬吃他这一头。却见蓝衣少年一个踮着坐足足尖飞起右脚,一脚踢在胡尔锦脑门上。这一招虽然轻柔,力气却也不小,胡尔锦踉踉跄跄退到一桌案前,只听“咣!”“哗啦!”几声响,那案桌上盛着食物和酒的器具被打翻。
那正是小北王杨科的一桌案桌。
胡尔锦虽然有武夫之名,旁人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惨败在两个少年手上。正在此时,只见小北王杨科一掌拍在案桌上,喝一声“岂有此理!”抽出佩剑便迎上仍旧在旁若无人舞剑的少年。
韩健在旁看了一会,心想:“小北王也想不开,要去出丑?”
等杨科一出招,韩健才知道这小北王的确有两把刷子,剑法应该在两名少年之上。但两名少年应该是很有默契,剑法处于下风也未必一定落败。
“崔老头,你看哪个会赢?”韩健兴冲冲问同坐的崔明礼。
崔明礼见胡尔锦落败,小北王上场,正紧张万分,这时候听韩健说话,惊讶打量着韩健那隔岸观火的表情。他本想问一句“你不该希望小西王获胜?”话到嘴边,他无奈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场上杨科一出场,先以几招试探的剑法进攻,似乎寻不到对方的破绽,反而被逼得节节败退。但韩健在一旁看的很清楚,杨科这是在诈败,引得对方来进攻。果然,那两名少年似乎也是立功心切,想在魏朝皇宫挫败魏人,便放下他们坚守的守势,反而贸然进攻出来。
杨科先是避退几步,然后转过身像是要逃跑,那蓝衣少年不知就里,一剑追而刺出,身后那青衣少年大惊,应该是已经察觉到杨科的“诡计”。
“小心!”青衣少年喊了一声,说的是吴侬软语,语音绵长而尖锐,虽然不是男子声音,却也并非女子。
韩健一凛,难道是太监?
只见杨科转身一剑,好似回马枪一般迅雷不及掩耳,刺向蓝衣少年胸口,当下要取人性命一般毫不留情。蓝衣少年猝不及防,眼看长剑要贯穿蓝衣少年胸口,却见一青色影子扑上来拦在蓝衣少年身前。
“啊!”青衣少年一声喊,长剑刺进青衣少年左肩胛。蓝衣少年娇呼一声“小宁”,一把将同伴抱住。
韩健听见这声喊,心忖:“果真是女扮男装。”
旋即杨科作出收剑势,站定不动。而在场很多人见到如此异变也都站起身,原本还淡定自若的朱同敬此时已经起身到青衣少年身前,检查伤势。
青衣少年肩胛血流不止,朱同敬站起身,冷喝道:“我随从好心献艺,你们无故挑衅也罢,作何出剑伤人?”
于华成跳出来,反驳道:“这么多双眼睛瞧见,是你们伤人在先!”
“你说这莽夫?”朱同敬指着灰头土脸站在一边的胡尔锦,“若非他咄咄不让,我随从怎会将他制开?剑舞只为平添雅兴,不招惹谁,这莽夫自取其辱便罢,你们还多番挑衅!魏朝国体何存?”
朱同敬骂完,对蓝衣少年喝一声:“起来,走!”
“嗯。”蓝衣少年起身,抱起受伤的同伴,随朱同敬扬长而去。
只剩下满大殿的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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