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呼吸,紊乱的脚步。
身后是嘈杂的兽吼,渐渐被抛远,又仿佛能在很短时间内重新追上来。
奔跑穿行在丛林间,林安可以感觉到生死追逃间,心跳几乎蹦出喉口的感觉。奔逃中,柔韧的枝叶像一只只拦截的手,抽打在身体和外露的皮肤上,但却没人顾得上。
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林安回头,看见的不是本该在身后的邦妮,而是一张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腥臭扑面而来——
啊!
林安猛然惊醒,苍白的脸色满布淋漓的汗水,心跳就像梦中一样,急速沉重地几乎要蹦出胸口。
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好一会儿才从噩梦中回过神来,眼珠动了动,却再次猛然惊起:她明明在冥想,怎么会睡着了,还做了噩梦!
法袍完好地穿在身上,林安左右看看。
安德烈靠在她背后那棵树的另一面冥想,邦妮和史蒂文休息的位置也离他们不远,基诺坐在篝火边一块岩石上闭着眼,剑驻在他身前。
另几个没值夜的黑铁武者分散外围,把法师围在中间,或坐或躺的休憩。
森林里的夜晚温度较低,不过对于修炼有斗气或身着法袍的小队队员而言,这种环境不算什么,并不影响冥想和休憩睡眠。
一切似乎和她进入冥想前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但林安却知道不对劲。
别的不说,单是她刚才从噩梦里惊醒的动静,以小队队员进入森林后的警惕性。怎么会连一个人都没有察觉,一点反应都没有?
幻术?
他们——或者只是她——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林安努力分辨着。心里各种念头繁杂。
这时,极轻的靴子擦过草叶的脚步声传来。
林安警觉地看过去,却见负责在外围巡夜的雪莉尔悄步过来。
借着篝火的火光,林安清醒地大睁着眼,却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模样看得很清楚,雪莉尔无声却轻巧地移步过去,对林安比划了个询问的手势,皱着眉有些疑惑。
分辨一个人的真假,是无需对话乃至对暗号的。
熟悉的神态和举止中的小习惯。有些是林安职业习惯去留意而雪莉尔本人都未曾注意过的,林安观察着雪莉尔。心想:假如有幻术能将一个熟人模仿得惟妙惟肖到这种地步,那么被蒙骗我也认了。
心安下后,林安抹了抹头上的汗,对雪莉尔比划了一下其他人。
雪莉尔也发现了其他人毫无警觉性的异状。
她蹙着眉看看,对林安比划了几下,转了出去。
林安小心推醒了安德烈,然后是基诺,再分别一个个把其他人唤起。雪莉尔也找到了同样值夜的斯考特。两人汇合一同回来。
这时天已经蒙蒙发灰,正是人一天中睡意最深警觉性最低的时候,小队却一个个围在篝火边。大睁着眼。
这种莫名其妙沉睡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只是有武者在行进中几乎睡着,半梦不醒地梦游式跟着小队走,因为跋涉中没人与他说话,这种异常到后来才被发现。
林安那时以为这应该是和森林中腐殖腐化挥发后,沉滞积累在地面、混合轻微瘴气的气体有关,她在老朱利安的游记里也曾经见过类似的记载,诸如猎人进入久无人迹的森林,莫名昏倒沉睡数天之类的传闻。
这种情况在跋涉中只出现了一次,后来大家都提起了警惕,一旦有人神情呆滞就立即叫醒,于是后来再没出现过。
这使得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直到这一晚,所有还在营地休息的人,都进入了昏睡,才察觉不对劲。
所有人都很重视:在处处都可能有危险的森林中,莫名昏睡失去知觉,无论如何对他们都不是好事。
现在能确定的是,这种莫名昏睡的原因,并不是和森林里的沉滞的有毒气体有关,至于具体原因,连林安这样的药物学专精的人,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所有人心里都隐隐打鼓。
他们不怕和现实的敌人搏斗,却害怕这种无形无质又不知原因的危机,彷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地跟着你,消耗你的心神,让人时时绷紧神经,草木皆兵。
有人想到林安进山前的话,那时并不觉太可怕,要么不以为然觉得是危言耸听,要么是心里存着侥幸,现在想起来,果然还是被她说中了,这次任务危险很大。
无形的恐慌在蔓延,如果不是进山已久,恐怕就有人要打退堂鼓,宁愿回去受罚,哪怕被法师塔圈禁奴役到死,也不愿莫名其妙在这片森林里丢命。
林安皱皱眉。
如果有可能,她不会把内情在全队里宣扬,制造恐慌,但这晚除了雪莉尔和斯考特都中了招,连她这样庞大的精神力和意志力都没能抵住,所以瞒是瞒不住的,除非一直不叫醒他们。
其实除了安德烈兄妹俩,其他人的安危没被她放进眼里,这时也在心里暗自忖度,继续深入下去到底值不值得。
这时,斯考特开口,“这并不是特意针对我们的,我和雪莉尔没有遇到危险。”
基诺眼前一亮,“没错,而且我们在昏睡中也没有遭遇危险,所以这或许是这片森林的诡异处,但只要我们提高警惕,未必会对我们有切实伤害。”他力图鼓舞士气。
林安扫了两人一眼。
基诺目的是为了完成水苑交给他的任务,斯考特则或许出于历练武者意志和本心,不愿逃避困难,又或许还有其他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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