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令之刚走进游廊,一张画纸就迎面飞来,盖在他脸上。
“啧!”他猛地拽开纸张,咬牙切齿挤出三字“相,展,弦!”
相令之额露青筋,准备开骂,就听地面上传来阵阵呼噜声。
只见相展弦侧躺在地上,正呼呼大睡,周围全是散落的纸张。
而此时,北尘独自坐在台阶上,呆呆地望着庭院门口。
相令之见状,一时间感到了些许愧疚,心里顿时软了下来。
他抿起嘴,走到北尘的身旁,轻声地说。
“北尘,他今天是不会来了,先回去睡吧。”
北尘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快回去。”相令之再次开口。
“我不...”北尘小声回应,言语间还伴着哭腔。
此刻,北尘的脸颊滑落泪水,滴在手上的小木马上。
相令之叹了一口气,知道已经劝不动,只好脱下外衣披在北尘身上。
两人静静地沉默着,不再有一句话语。
随后,相令之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画纸,抱起相展弦走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几只鸟儿在庭院的树上不停地叽叽喳喳着。
台阶上,北尘又一次被惊醒,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整个晚上,北尘总是如此反复,几乎一夜未眠。
即使他的身心疲惫不堪,但还是硬撑起沉重的眼皮,苦苦地望着大门。
转角处,相令之靠在墙边,在安顿好相展弦后,也陪着北尘等了一整晚。
“毅力这么好呀,看来平常没白练。”相令之浅笑着,低声赞道。
就在这时,阵阵“咣咣”的声响从庭院门外传来。
相令之会心一笑,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甲胄的声音。
而北尘瞬间困意全无,立即站起身盯着门口。
下一刻,门下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跨过门槛,缓步走来。
只见他身穿一袭金色镶边的黑色大铠,器宇不凡,神态不怒自威。
此刻,他那俊朗的脸庞染有些许鲜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肃杀之气。
北尘的脸色开始恐惧,被那强烈的压迫感吓得躲在栏杆后,只敢偷偷探出半颗脑袋瞄着他。
相令之赶忙走向前,朝着萧痕大声骂道。
“萧痕,你有毛病啊?!瞧瞧你现在这蠢样!想吓死个人?”
萧痕楞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这才意识到不妥。
“抱歉了,令之。”
“啧,那边有水。”相令之不爽地指向水井。
“哦哦。”萧痕呆愣楞点了两下头。
一会儿后,井口旁。
萧痕正埋头擦拭着脸上的污血,相令之见状,开口询问。
“怎么晚到了这么久?”
“战场上形势多变,所以就耽误了,我刚收兵回来。”萧痕立即回道。
相令之看着他那张完好无损的脸,随即又问。
“你也没受伤啊,脸上是谁的血?”
“是拓跋略的,我砍了他的右臂。”萧痕依旧低头擦着脸。
“噢,那个统一八大匈奴部落的新可汗。”相令之顿时来了兴致,轻言笑道:“他死在你手上了?”
“没有,让他逃了。”萧痕摇着头,继续说道:“我们打退他的军队,战后还签订了停战协议。”
相令之双手环抱于胸,板起了脸,语气有些冰冷地问。
“这样,皇都里的那位能够安心了吧,终于可以让你放长假了?”
“嗯,应该是的。”
看着萧痕点头答应,相令之此刻朝栏杆处轻挥衣袖,招手示意北尘过来。
北尘咽了下唾沫,颤巍巍地走来,神色间还是有点害怕。
相令之拉起北尘的小手,嘴角扬起微笑,轻声地说。
“喏,按照约定,我就将北尘交给你咯。”
萧痕低头看向北尘,心中不禁感叹光阴似箭,上次将他交给相令之时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此刻,萧痕半蹲而下,望着北尘,眼中尽是温柔。
“北尘,你好呀。”
“你...你好...”北尘小声呢喃,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小木马。
“我们一起回家吧。”
萧痕柔和地微笑着,向北尘缓缓伸出了手。
北尘缩了下身子,显得有些犹豫,他拽着相令之的衣角,弱弱地问。
“你...是我的爹爹么?”
“.......”
顿时,萧痕哽咽语塞,没有回话,两人的气氛陷入沉默。
相令之的脸色变得非常难堪,正用眼神暗示着萧痕,让他不要讲真话。
萧痕苦皱着眉,静静地思量了许久,还是开口对北尘说。
“抱歉,北尘。我并不是你爹爹,我不想欺骗你。”
“呜呜呜哇哇啊啊啊!”北尘立刻哭得稀里哗啦,叫声响彻了整座庭院。
“北尘,你听我说完。”萧痕握着北尘的双肩,眼神百般诚恳地说:“真的对不起,我让你这么多年等待落了一场空。但只要你愿意接受我,那你就是我萧痕的孩子。”
“呜呜呜啊!”
北尘没有回话,低着头不断哭泣,泪水几乎浸湿了手中的残缺小木马。
萧痕抿起唇,望着北尘的眼神很是心疼,他缓缓开口问。
“你的小马,可以让我看一下么?”
“呜...呜呜...”
北尘低声抽噎着,将小木马放在萧痕的手里。
萧痕神情专注,不出片刻,小木马就已修好,在他的掌上缓缓行走。
见到小木马又能再次走动,北尘含着泪水,逐渐展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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