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最近很乱。
从李景隆带兵逃回德州算起,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这些日子围攻北平的朝廷大军也陆续逃了回来,从北往南的官道上,士卒们个个狼狈不堪,有将领带着的还算维持着军队的模样,那些将领自己逃了或者阵亡的士卒,几乎就是一群群一团团地从山林雪地和乡镇之间流窜着逃回了德州城。
当然,胆子大些直接逃回江南的兵也有,只是不多,毕竟是拿饷当兵,当了逃兵是要被砍头的,于是所有的南逃士卒几乎都是以德州为目的地,这一路上缺衣少粮,怨气冲天,尤其是那些被李景隆抛弃在北平城下的将士,一边逃还要一边被燕军追,这一路自然就不肯在吃住上花钱了,在他们看来,给朝廷打仗,主帅把他们扔了跑了,没去跟着燕王造反就够意思了,难道吃饭还要自己给钱?
没这样的道理。
所以北平和德州之间的保定府算是倒了血栈饭馆,乃至民居都没少受了朝廷士卒的祸害,甚至有些将领带着手底下的兵开始明抢,一些地方府县官员都南逃的小村镇,还出了些屠村灭寨的惨案,但...谁在意呢?
不过当将士们逃到了德州,就又开始守起了规矩,多少摆出了平叛大军的模样,毕竟曹国公李景隆的中军大帐现在就立在德州城下,他打仗再怎么窝囊,朝廷可没撤他的职,而李景隆练兵多年,最看重的反而是这些表面功夫,再说德州又一直是河间三府的军事重镇,这里的物资储备还是很丰富的,少不了大军的吃穿,所以也就没什么人敢犯军纪,一个个哪怕恨李景隆恨得牙痒痒,也老实下来准备看他倒霉。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朝廷的旨意是下来了,却不是问责李景隆,反而给他加了个太子太师衔,甚至还开始大赏三军,不仅每个士卒都拿到了一笔可观的赏钱,还大开德州城门发放酒肉,不清楚情况的人到了这里怕还以为在开庆功宴。
这下子所有人都懵了,一些将领也感叹于曹国公李景隆在朝中的背景之强大,打了败仗还能再上一层楼,实乃古来罕见,之前死的陈晖是真他娘的冤。
吃人手短拿人嘴软,朝廷都这么大方了,原本闹闹哄哄的大军也安定了下来,即使不断有战战兢兢神经紧绷的逃兵入营,士气也勉强维持住了,只是这剩下的三十来万人原本清清楚楚的前中后军建制给打崩盘了,一下子凑到一个军营里,乱哄哄的兵找不到将、将认不得兵的现象十分严重。
在大营里把自己关了十来天,惶恐不安等着旨意的李景隆在得到旨意后,很快就想明白了黄子澄的意思,松一口气的同时,痛定思痛的他也有了动作,一连几天,他全身戎装整顿军务,连自己的军帐都没回,一顿改编点检之下,出师时的五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三十四万左右,其中还有几万民夫,伤残病重的士卒又占了万余,李景隆又悔又怕,即使黄子澄为他开脱保住了这统帅之位,大军的战力也跌到了谷底,接下来这仗该怎么打?
而现在所有的希望...大概都要落在接下来要到的增兵和那些个将领头上。
而在春暖花开之前,和平就这么短暂地又一次降临了。
……
几十万朝廷大军,自然不能全部涌进一个小小的德州城,别说德州城只是个军事重镇百姓偏少,就说是北平金陵那样的帝王之都,也不可能在不影响民生的情况下一口气容纳如此庞大的军队,所以朝廷大军的军营依然是在城外五里,并不与百姓接触,外围的栅栏高得像是一些小城的城墙。
但战事暂熄,兵力过多,管理起来就是偌大的麻烦,李景隆在应天府练了多年的兵,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每训练几天都会给予士卒们适当的假期,如此一来就有许多百姓闻到了商机,在德州城内开起了各式各样面向丘八们的铺子,一时间德州城竟然还兴旺了几分,只是丘八们有了闲钱,城里的酒铺赌坊也多了起来,治安自然就容易乱,谁都知道丘八们喝了酒输了钱就容易闹事,这下真是愁白了德州一众文官的头发。
德州城里有一间酒楼,月初的时候刚刚换了掌柜,叫一个姓顾的人盘了下来,原来的酒楼掌柜不知道从哪儿听的消息,说燕王就快打过来,朝廷大军怕还是要一败涂地,所以以极低的价格把酒楼转让了出去,如今德州城附近的大军越来越多,败局好像也不再是那么注定的事情,反而是一大堆丘八拿着银子找地方花,也不知道那掌柜有没有气得半夜都睡不着觉。
而这位化名顾念的顾掌柜,自然就是顾怀了。
其实在匆匆赶到德州以后,顾怀也犹豫过到底从哪方面入手,药铺青楼赌坊看起来都是不错的选择,但到了最后,他还是选择开了个酒楼。
药铺虽然与伤兵打交道最多,容易得到情报,但那需要太多的专业性,一个不懂药理的药铺掌柜,实在太让人生疑了,这可不是当初在北平当赘婿那会儿,敢在兵荒马乱的年头跑到德州城,没几把刷子糊弄不过去;而青楼虽然更受大头兵们喜欢,但这种世道,那些妓子多半是迫于生计,不得不卖身自救,顾怀实在不愿意去干那种逼良为娼丧尽天良的事情,总感觉心里那道坎迈不过去。
而赌坊...太需要打点黑白两道的关系了,当谍子的,能不引起注意就不引起注意,他避开那些人还来不及,哪里会凑上去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看来看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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