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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北京依然寒冷,可潭柘寺的桃林已经孕育出粉红色的花蕾,若再有两个好太阳天,那时满寺桃花竞放,号称京城胜景。
可没日头的京城,就变回了“幽州白日寒”“燕山雪花大如席”的老样子,阴冷刺骨,直叫人悔来此地。
丑末寅初的时辰,也就是凌晨四点,乃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候,京城老人说法,那叫“鬼龇牙的时辰”,连鬼都被冻得龇牙咧嘴,何况凡夫俗子?
此时,古老而巨大的城市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在睡觉。
露宿街头的乞丐,也要睡梦中下意识的紧紧身上破衣,或者往身下的破布烂草里钻钻,靠着睡眠来驱散刺骨寒意,哪怕天明后他们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
紫禁城。
天子居所。
民间以为享受人间至乐的天家。
却也已经醒来。
乾清宫的寝殿内,一个年过三旬的中年人,从床上坐起。
他相貌清秀,只是瘦得有些脱形,中衣穿在身上,衣袂飘飘,仿佛挂在衣架上。
脸色发青,嘴唇血红,一看就是肾阴亏虚而肝火旺盛,非福寿相。
“万岁,何不在歇息会儿……还早呢……”身边传来一声慵懒的呢喃,半梦半醒的语气,配着软糯的苏州腔,真真是酥到到了骨子里。
这等音韵风情只能属于绝色之女。
凡天下男子莫能抵抗。
常人听了这话,只怕又要钻回被窝了。
“你……”这个起得比鸡都早的瘦弱中年男子正是当今天子朱由检,年号崇祯。
他看着海棠春睡般的美人,神情恍惚,最终咬了咬,这让他脸颊上的肌肉都抽紧起来,颇为狰狞:“王承恩,将陈圆圆拖出去,杖杀”
床上的美人吓得立刻跪倒:“万岁,万岁,奴奴该死,奴奴该死!”
陈圆圆自己也没明白,怎么好好的就要打死自己?
虽然昨晚皇帝似乎龙体欠安,又有心事,她施展出百般手段,都未能让龙阳大振,没有饭铲头(眼镜蛇)的威风,倒似死蛇一般。
陈圆圆本是秦淮河上女子,对此倒也不意外,自然没有轻慢乃至冷笑对之,反而耐心温存,体贴有加。
那时的天子也不再是冷冰冰的样子,倒像是秦楼楚馆中常见的落魄才子,长吁短叹,在陈圆圆的细致抚慰下才沉沉睡去。
陈圆圆知道,他睡得并不好,要么不停的翻来覆去,要么就是说梦话,至于说些什么她自然听不懂。
可,可为什么忽然就翻脸了呢?
这便是天子真面目?
“红颜祸水!”
朱由检咬牙切齿“!大明立国二百载,君王皆要凌晨即起上朝理政,你来了三天,朕晚起了三天,李闯却夺了大明三座城池!”
美人已经跪在床上,裸露的背脊洁白如玉,上面仅有两根细细的肚兜上的桃红色继绳,如此香艳美景之下,传来的却是轻微的咯咯声,显然是下牙相互撞击,惊恐至极。
她花街柳巷中出身,国色天香,只知道如何讨男子欢心,至于上朝理政,还是李闯夺城,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再说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弱质女子难倒还能戎马戍边么?
可是这些对她来说远在天边的事情,却成了催命符。
“奴奴……奴奴……”陈圆圆跪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王承恩是崇祯帝最信任的太监,他还兼着提督东厂的职司,做事狠绝毒辣,手上沾血无数。
此刻,他朝门外一挥手,进来两个健壮仆妇。
王承恩一指跪在床上的陈圆圆,阴测测却语气平缓的说道:“叉出去,给个体面的……莫要让无关人等看到。”
“万岁,万岁,饶命啊!”眼看两个健壮仆妇直冲过来,生死关头,陈圆圆惶恐至极,但说话声音依然软糯可人“奴奴,奴奴再也不敢了……”
大概是想到前两夜的欢愉,崇祯帝最终叹了口气:“送她回田国丈府吧……莫要为难了……”
“万岁,万岁,”死里逃生的陈圆圆在床上不停的磕头
“朕眼里只有大明,朕不能被你耽误了!”崇祯帝眉眼间闪过一丝戾色。
“奴奴……服侍万岁更衣……”陈圆圆知事不可为,还想最后挣扎。
她是头牌花魁,对于如何服侍男人自然精通,她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以自己的手段定能让天子神魂颠倒。
“王承恩,服侍朕更衣,朕要上朝”
随后听任王承恩带着小太监替他穿上鲜红的龙袍带上金丝翼善冠,竟然一眼都没看号称国色天香的陈圆圆。
“江山社稷为重!”崇祯帝轻轻叹了口气。
心中苦涩:“若朕生在神宗之前,该多好啊,即便不登大宝,当个闲散王爷却也快活……如何像今日,因为贪恋香衾而要被那般混账东西把唾沫星子喷到脸上!”
他所言的混账东西,便是朝中文官了……
……
初时,鲁智深在天上看得有趣,待到后来却撇撇嘴:“这个朱由检,不是好汉子,明明自己不成器,却说是陈圆圆误事,三天三座城池,就是当年妲己褒姒复生也没这本事!”
“哼,随随便便就要打杀,却连黑旋风都不如!”
“若是到了梁山只怕和王矮虎一般人品!“
“哎,这倒着实热闹,比当年东京城勾栏瓦肆里耍子有趣得多,若是有条狗腿在,再打上两角混酒,坐着边吃边看,便是神仙日子……”
……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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