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陈时是恍惚的,被那个狡猾的强盗拖走,他还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呢,这是得救了?
谁救的自己?
接着,他就看到碧衣青年推门而入,手上还端了碗药。
“我试验了一下新方子,你竟然活了。”
陈时:……
“喝了。”
一个拿自己试药的怪人,可是,他确实救了自己。
很多次他想要求援,却被同门丢下,倒是很少感受到被救的滋味儿了。
说不准,就算是被这怪人试药,都比对伙伴求救的生还概率大。
陈时想至此笑了,试着动了动手臂,接过了药碗。
那怪人见他接过药,显然是有些意外,道:“我以为要灌呢。”
陈时:不必。
他几口喝下了药,神情自然的把碗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期间那碧衣男子一直观察他的反应,一个时辰后,问道:“什么感觉?”
陈时思考了一下,描述道:“经脉冷一下热一下,热的感觉更明显,然后有点痒,如此反复。”
对方闻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还是……嗯放多了,你应该感觉不到冷才对。”他一边说一边给陈时把脉,眼中闪过一道满意之色,“但效果很好。”
“在下陈时,如何称呼?”
“言安。”
“你是炼丹师?”
“没有火属性的法力,做不来。”言安看起来很无所谓。
“但你做药师,未必比炼丹师差。”
“哈?”言安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一直以来,大家都说修医制药只能给炼丹师打下手,还没有人说药师能胜过炼丹师的。
“在天赋,在人为。”陈时回道。
“啧,怪人。”言安笑道。
陈时闻言大笑出声,“与你比,不敢当。”
之后两人就这么相处着,陈时也不问对方给的是什么药,言安也不问他来自哪里怎么受的伤,一种诡异的默契在二人之间流转,他们的相处仿佛老朋友一样自然。
三个月后,言安又端来了一碗药,“喝完你就可以走了。”
陈时也不废话,喝过之后思索了下,还是道了句,“多谢。”三个月,已让他的身体与法力恢复如初。
言安摆摆手,拿出一堆东西,全是陈时眼熟的,有他的储物袋,有他的法器,“这些还你。”
陈时的眼神一动,他早就发现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他本以为这人要全吞下的。
言安见他发愣,笑了下拿出了那支小箭,“这个我喜欢,留下当医药费了,可否?”
陈时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欣赏之意,觉得这个怪人还是不错的,而自己,正缺个药师。
那个时候的陈时,细心而有胆魄,年少轻狂,于是,他对着救命恩人道:“你跟着我吧。”
言安有些愣住,“为何?”
“你可以继续帮我治伤。”
“可你的伤已经好了。”
“很快就会再有。”
言安愣生生笑了一下,然后没憋住,很快就变成了大笑,好不容易停止了,说话也犹带笑音,“可以想象,但为什么,一身旧伤?”
“我要修仙,必须成功。”陈时道。
“懂了,你缺个帮手。”
“是啊。”
“那为何不找炼丹师?”
“找不起,不如你。”
言安素来散漫的眼睛里闪过了什么。
世人多挟恩图报,惺惺作态,粉饰野心,陈时不一样,他奇而不乱,直而不莽,有着常人不具备的勇气,与他所向甚像。
他从未遇见这么投缘的人,三个月的相处,很多事都是不需要开口对方就能明白,而现在,这人竟堂而皇之的要救命恩人追随他,怪人,怪事,但完全合他脾性。
既如此,我便以一身医术助你成仙,又何妨。
“好啊,主子,我跟你走。”
那天,言安出了无名山谷,跟着陈时修药修医,甚至因为喜欢研究植物菜品,还包了一日三餐。
这一跟,就是二百年,直到他独自一人前往北州,命牌碎裂,音讯全无。
……
言安其人,只爱医药,不图虚名,二百多年,无数次将陈时从鬼门关拉回,一手医术可比道丹期的炼丹师,却没有太多人知道。
只陈时身边的人知道他有这样一个亲信,深受倚重。
但更多人不知道的是,言安跟他第十年的时候,陈时师父便失踪了,那时陈夭夭未出生,言安于他就像亲弟弟一样重要。
再扑朔迷离的命运,都有人相互照应,即使后来相认的妹妹与自己不亲近,甚至是充满怨怼,陈时也不觉得缺失,所以言安的死才让他无法接受。
那一年他第一次失去了分寸,偏执的拿着一块碎裂的命牌,寻找复活之法,他不能接受对方在陌生的北州死去,临死前都没能见上一面。
可现实是残酷的,人死不能复生,陈时渐渐接受了现实,他的愿望从复活他变成了为他收尸立碑,变成了希望亲人来生顺遂。
于是他找到了有名的神算者,耗光了半身身家换来一卦,心情才平复下来。
天道无情,他不奢望太多。
可原来他连真相都得不到。
李听看着眼前瞳孔扩散,面皮僵硬的鬼,低低地笑出声来,他的笑是凄厉的,让身旁的两人有些动容。
痛苦和愤怒在心头翻涌,熟悉的不甘与倔强被一点点唤醒,李听的眼神愈发的坚毅,仿佛冲破了层层迷雾。
幽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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