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来梳洗完毕,用过早膳,门外的苏肖进尖细着嗓音高声禀报有黄门内侍李富江来传旨。我急忙起身去莹心堂正间接旨,心知黄门内侍是专门服侍皇后的内监,必是有懿旨到了。
恭谨地跪下,听懿旨:“奉皇后懿旨,传新晋宫嫔于三日后卯时至坤宁宫凤仪殿参见皇后及后宫嫔妃。”
罗湘姑姑说过,只有参见了后妃,才能安排侍寝。这三天权作让新晋宫嫔适应宫中起居。
我忙接了旨,命如仪好生送了出去。
黄门内侍刚走,又报翊坤宫丽妃娘娘有赏赐下来。
翊坤宫的宫中首领内监刘丙乾上前施礼请了安,挥手命身后的小内监抬上三大盒礼物,笑逐颜开地对我说:“丽妃娘娘特地命奴才将这些礼物赏赐给小主。”
我满面笑容地说:“多谢娘娘美意。请公公向娘娘转达臣妾的谢意。公公,请喝杯茶歇歇再走。”
刘丙乾躬身道:“奴才一定转达。奴才还要赶着去别的小主那里,实在没这功夫,辜负倾贵姬盛情了。”
我看了阿朱一眼,她立刻拿出两个元宝送上。我笑着说:“有劳公公。那就不耽误公公的正事了。”刘丙乾双目微垂,忙放入袖中笑着辞去。
香儿和晴儿打开盒子,盒中尽是金银首饰绫罗绸缎。香儿喜滋滋地说:“恭喜小主。丽妃娘娘对小主很是青眼有加呢。”我扫一眼其他人,脸上也多是喜色,遂命内监抬着收入库房登记。
眼见众人纷纷散了,秋水跟上来说:“才刚打听了,除了范伊人小主与小姐的相差无几,别的小主那里并无这样厚重的赏赐。”
我嘴角的笑意渐渐退:“丽妃娘娘这样厚赏,恐怕是想拉拢范伊人小主和小姐您。”
我看着朱红窗棂上糊着的厚密的棉纸,沉声道:“是不是这个意思还言之过早。”
丽妃的赏赐一到,温昭仪和梁昭容的赏赐随后就到了。我从如仪处已经得知温昭仪和梁昭容是丽妃的心腹,一路由丽妃悉心培植提拔上来,入宫时间未几年,却也已经是三品了,在皇帝那里也有几分宠爱。虽不能和丽妃并论,但比起其他嫔妃已是好了很多。
其他嫔妃的赏赐也源源不断地送来,一上午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等过了晌午,我已感觉疲累。只吩咐如仪、秋水和阿朱三人在正间接收礼物,自己则穿着家常服色在暖阁次间的窗下看书。看了一会儿,眼见阳光逐渐暗了下去,在梅花朱漆小几上投下金红斑驳的光影,人也有些懒懒的。忽听见门外报沈伊婉仪来看我,心中登时欢喜,搁下书起身去迎。才走到西正间,范伊人已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口中说:“妹妹好悠闲。”
我笑着说:“刚进宫的人哪有什么忙的?”假意嗔怪道:“伊人姐姐也不早来看我,害我闷得慌!”
范伊人笑言:“你还闷得慌?怕是接赏赐接得手软吧。”
我笑意淡下来,见身边只剩范伊人的贴身丫鬟弄月在,才说:“姐姐难道不知道,我是不愿意有这些事的?”
范伊人携了我的手坐下,方才低声说:“我得的赏赐也不少,这是好事。但也只怕是太招摇了,惹其他新晋的宫嫔侧目。”
我微微叹了一声:“我知道。也只有自己好自为之了。”
聊了一会儿,苏肖进进来问:“晚膳已经备好了,贵姬是现在用呢还是等下再传。”
我道:“即刻传吧,热热的才好。我与伊婉仪小主一起用。”
范伊人笑说:“来看看你,还扰你一顿饭。”
我看着她说:“姐姐陪我吃才热闹呢,我看着姐姐能多吃一碗饭下去。”
范伊人奇道:“这是怎么说?”
我眼睛一眨,学着讲席夫子的样子,虚捋着胡子说:“岂不闻古人云‘秀色可餐’也。”
范伊人笑着啐我:“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
寂然饭毕,与范伊人一起坐在灯下看绣花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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