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向护短，一进院儿，看到心爱的幺孙摇摇欲坠的跪在寒冷的风中，登时一叠声的叫起来：“快，快扶他起来，把春凳拿来，抬他进屋去……”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莫子离头上的血已经凝固，殷红的血迹衬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甚是刺眼。
老夫人得知，急忙穿了衣服，又吩咐人去叫了大老爷、二老爷，自己则扶了丫头的手，颤颤巍巍的往老爷子的书房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莫子离的脸越来越白，连嘴唇都白了，伺候在书房里的下人们怕出了事，偷偷的跑到了老夫人处去找老夫人。
莫子离起了身，毫不犹豫的向外面走去，到了院子里，他撩开袍子，跪在了冰冷的青砖上，任由寒风打透了他的衣衫，也怎么也不肯交代湘云的去向。
“是！”
莫子离没有躲避，任由那只粉彩的茶杯砸到了他的头上，白皙的额头瞬间被碎裂的瓷片划伤了一道口子，血汩汩的流了出来，顺着额头往下淌。
理国公怒喝一声，随手掷出了案边的杯子，向莫子离的头上砸去。
“不能说？那就给我滚到院子里跪着，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起来！”
莫子离深深磕头，伏在地上，“祖父赎罪，孙儿不能说！”
理国公动怒了，青着脸拍着案子，见莫子离冥顽不灵，顽固不化，也懒得在跟他讲大道理，怒道：“我只问你，你把武家的丫头藏哪去了？”
“荒谬！”
莫子离向理国公磕了个头，道：“孙儿令祖父失望了，孙儿很内疚，可孙儿不会悔，孙儿只知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之为大丈夫。湘云本就是孙儿的妻室，若只因求娶她的人是邻国的太子，孙儿便夺回自己妻子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怕更令祖父失望，更愧对于祖父的教导。”
说罢，重重的叹了口气。
闻言，老国公爷气笑了：“你是在怪祖父和你父亲没有经过你的允许私自帮你和离了吗？你也不想想，就算我们不肯和离，建安侯府又岂能善罢甘休，人家铁了心的不跟你过了，你就是死缠烂打的，又有什么意思？亏你还是我们莫家的子孙，竟然昏聩糊涂至此，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莫子离垂下头，黯然道：“湘云是我明媒正娶之妻，我从未同意过与她和离，也未在和离书上签过字，她还是我的妻子。”
老爷子却目光一锐，沉声问：“你做这件事时，想过后果吗？武家丫头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代替咱们大晋跟青罗国和亲的女人，如今已经昭告了天下的事儿，被你因为一己之私给搅黄了，你觉得皇上不会对咱们心存是嫌咱们理国公府的根基太深、太稳，迫不及待的想自毁基业吗？还是你觉得青罗国好惹，能随随便便的让人掳走他们已经定下的太子妃？”
莫子离听了，退后了一步，屈膝跪在了地上，道：“祖父，孙儿不敢说没有掳走湘云，但孙儿听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湘云原本就是孙儿之妻，您的孙媳，孙儿因一时昏聩惹她伤心，如今孙儿已经知错，也亦是诚心悔过，可若是她被青罗国太子取走了，孙儿这一生就会错失了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孙儿不得不铤而走险，否则定会追悔终生。”
老爷子说：“既是受教了，就把武家的丫头交出来吧，等到明天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时，就悔之不及了。”
他的脸一红，道：“多谢祖父恩赐，孙儿受教了。”
莫子离接过那张字，只见那张洒金的宣纸上，面金钩铁画、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正”字。
莫子离道了声“是”，走上前，没走到了老爷子的书案边，老爷子拿起刚写完的那副字，递给了莫子离，道：“这幅字你拿回去，裱在墙上，让它实施监督你，做一个坦坦荡荡、无愧于心的正人君子。”
老爷子没有抬头，甚至连“嗯”都没“嗯”一声，直到把那副字写完，才撂下笔，一挥手道：“起来吧，过来！”
“祖父，您唤孙儿？”莫子离上前行礼，毕恭毕敬。
莫子离点点头，走了进去，老爷子的书房布置的极为典雅简单，一应用具却皆为上乘。屋子里烧着上好的银霜炭，暖意融融，书案后，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正执笔挥毫，听到动静也不曾抬头。
老严走到门口儿，就止住了脚步，打开门帘儿请莫子离独自进去，自己则亲自守在了外面，不许别人接近。
“公子，国公爷在里面等着您呢，您快进去吧！”
老爷子的书房在花园的东侧，离莫子离的秋爽斋很远，老严带着莫子离，前面有两个小厮打着灯笼，一行四人七转八转，走了近半个时辰，才走到老爷子的书房。
莫子离听了，心中一沉，暗料此时祖父叫他前去，必定跟湘云有关，他不动声色的换了衣裳，又喝了点儿酒，悄然出门，跟着理国公的贴身常随老严，往老爷子的书房去了。
刚走进暖阁，就听外面值夜的婆子隔着窗子道：“公子，国公爷请您过去一趟，叫这就过去呢！”
替子离开后，莫子离望着乱七八糟的床铺，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转身向西间的暖阁走去。
……
至于救湘云的事，就交由完颜景宸去办吧，这种英雄救美的事儿，男人最喜欢做了，特别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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