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轻声说好。
她刚走出两步,陈晏岁看见了她头发上绑着的发带,一条属于句芒,却因为右繁霜出门太急而借用的发带。
这条发带,陈晏岁记得很清楚,句芒经常用。
陈晏岁的语气瞬间降到冰点,叫住了她:“不要再学她了,东施效颦,没有意义,不是你学她我就会对你神魂颠倒,少做白日梦。”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耐烦和嘲讽。
右繁霜的脚步一滞,却连辩驳都没有。
她和句芒因为性格和待人处事的脾性有些相似,所以特别投契,能从小就是朋友。
可在陈晏岁眼里,这一切只是她故意吸引他的工具,是丑态毕露的蹩脚模仿。
但是,他怎么想,其实她不是很在意。
右繁霜走到门口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或许是醉得太厉害,他实在撑不住,说完那些醉话直接睡着了。
他的睡颜很安静,面色冷白,也许是因为空腹喝酒的原因,薄薄的嘴唇也有点泛白,像是病态的白,睫毛很长,墨色发丝垂下来,整个人苍白俊美的状态,恰如白玉烧尤冷。
和凶戾冰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偏偏这样病态的羸弱苍白,更和某个人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右繁霜手扶在门上,看着他的脸,有些不舍得离开。
她的眸子像银月,汩汩地闪着清辉般的光,明媚而悲伤,苦涩掩于平静,这一刻凝视着陈晏岁的面庞,无比温柔而深情。
黯淡的月光从窗外流泻而入,映得他的面庞有些烟白羸弱,偏偏越发令她心悸,她难以移开目光。
只有这个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这张脸。
第一次,他这么像。
不睁开那双极肖的眼睛,都极像。
像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陈晏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右繁霜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还以为右繁霜回去了,没想到居然在他床边守了一夜。
他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推醒了她:“醒醒。”
右繁霜有些头晕,起来的时候眼前有些发黑,扶着旁边的桌子站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东西。
再睁眼的时候,陈晏岁已经不见了,可外套都没拿,估计是下楼买水了。
右繁霜晕晕乎乎拿起手机,一打开就看见妈妈发过来的信息。
李月娟:“晚上回家一趟,有事要问你。”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晏岁已经回来了,正在浴室洗手。
她在门口轻声说:“陈晏岁,我走了。”
没有回应,只有水声。
她垂下眸,轻轻关上门,下楼到了前台的时候,前台看了她一眼,窃窃私语。
“那个帅哥每次都带不一样的过来,只有这个,是女孩子付房钱,还自己出来。”
“看上去穿得那么寒酸,和那些都不一样,还想养男人,真是笑死人,她可高攀不上那个帅哥,那个帅哥的衣着打扮和上次开的跑车,一看就有钱。”
右繁霜耳力很好,但她只装作没听见,原来他也是骗她的。
只是她早习惯了。
她其实应该清楚,他终究不是他,只是她忍不住让自己忽略这一切,把他当成水中的碎月,竭力想要再捞一捞那些相似的光,想让他这片稍微相似的光,不要自弃。
陈晏岁下楼的时候,前台莫名对他的恭敬,甚至低下头微微鞠躬,一点没有刚刚议论一般随意,反而随意才像是装出来的。
陈晏岁淡淡瞥了一眼前台,抬步离开。
下午的时候,陈晏岁又故意把右繁霜叫过去,他带着女孩子去花艺室约会,也要带右繁霜一起,只不过右繁霜是坐在稍远的地方,像是陈晏岁有意羞辱。
但右繁霜太习惯,以至于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她到的时候,他正搂着昨晚那个女孩子,他换了一件衬衫,解开几粒扣子,露出锁骨和线条分明性感的脖颈,头发梳成背头,一手搂着女孩的腰,另一只手随便拿起一朵花往瓶子里插。
修长的手指搭在深绿的花枝上,慢悠悠往里插,女孩子推他胸口,娇嗔道:“哎呀,不要这个嘛。”
陈晏岁漫不经心地道:“那就不要。”
右繁霜坐在隔着几张桌子的地方,看着陈晏岁的侧脸,鼻梁高挺,眉骨如弓,显得眸光深邃。
右繁霜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那个女孩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转头过来轻蔑扫了右繁霜一眼。
右繁霜置之不理,低下头安静地开始修剪枝条,把花插进瓶子里,她修剪得宜,对照着每一种花不同的处理方式进行处理,俨然有章有法。
阳光照射进花室内,右繁霜看着插好的那束花,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个人在病房里画画的样子。
那幅花卉的油画如此绚丽夺目,而阳光投射在他身上,更加璀璨。
他含着笑的鹤眸明亮,声音清冷而温柔:“繁霜,洛可可时期的画作风格,和你的气质很相似,我这幅画的灵感,就来源于你。”
那时的右繁霜看向他面前的花卉画。
优雅轻盈,纤巧明亮。
像他一样,美得没有任何晦暗。温润明亮,眸如清溪。
那时他十八岁,已经很少叫她霜霜,但是眼神永远一如既往温柔,可他的心脏病,也越来越严重。
亦只有他会觉得,她是光明。
右繁霜把花插好,仿佛能感受到他在手把手教她插花。
雪钟花象征圣母玛丽亚,耧斗菜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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