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听得入神,姹女所言平淡无矫饰,可即便这样,也能让人感觉到当年那些事情令人无可抗拒的凛凛神威。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心驰神往的意思。
若说有,那也只是点滴寒意在心头。
“眼见情势危殆,家师扯下脸面,以飞剑传书极乐宫,借着诸宫对飘渺宫实力的忌惮,联手施压,这才迫得飘渺宫回返。而夜魔宫之内,已是满目疮痍。”
此时,姹女语气有了一个微妙的转折。
“我至今也不明白,当时夜魔心里是什么滋味。那样一个高傲自负的人,像狗一样被人撵回来,最终又全凭外人援手,才逃过一劫。如此奇耻大辱,偏偏连报复的可能都不见……”
“从那日起,夜魔宫势力大衰,精英几尽,家师虽已拜入极乐宫,但还是要日日殚精竭虑,总领宫门事务,而夜魔却仍是纵情声色,不管不问,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那时起开始冷淡下来。”
“然后,夜魔用尽了一切办法,方在百年内将伤势恢复过来。但此后近两百年,修为竟无寸进,那时方知,当时的大乱,实是将他道途毁丧……”
杨昭心中冷笑,对这些天外心魔的手段,他是又长见识了。
而姹女则一刻不停地说下去:“夜魔多次冲关不成,反而数次走火入魔,修为不进反退,而此时,家师稳稳迈入天魔境,而这落在夜魔眼中,则使他萌生一个想法。”
这里,姹女忽又有所迟疑。目光在杨昭脸上一转。杨昭对她行了个注目礼,目光中是纯粹的探询之意。
这样的眼神下,姹女终于决定将这关键说出来。
“其实,此法在诸邪宗典籍上多有载录,名唤玄婴度劫。当然不同的典籍也有不同的名目,但意思都是一样。”
“玄婴度劫就是以独特的秘法,产下一个婴孩,最好与宿主有血缘之亲,兼以诸多法门培育炼制,形成类似如先生这样元胎道体的绝佳资质。形成胎鼎,最后舍弃原本法体,夺舍重生!”
杨昭喉头乾咽一下,只觉得背上凉气森森,汗毛亦为之倒竖。
他并不是为这玄婴度劫而惊怖。事实上,这种手法在《血神子》上亦有载录,虽然艰深繁复,又逆伦绝性,却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法门。
只是在听到杨昭那一句如先生这样的句子之后,杨昭脑子却止不住思绪乱飞,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他几乎是抢着问道:“可成功了?”
姹女略有些不解地看他一眼,似明非明。但还是摇头道:“连婴孩儿都不曾生下来,何言成功!”
杨昭心中咚地一声响,大石落地。全身一阵无以言喻的轻松。但很快他便迷惑起来:“这玄婴之法很难吗?”
“虽然艰涩,对家师来说却并不困难。”姹女美目中光彩微黯,语气刻意地保持着平静。
“只是夜魔明白,玄婴之法虽然可以助他解开钟隐的封锁,可是一来,这几乎便是从头来过。既往一切,尽化虚无。想要恢复原来修为境界,还不知要何年何月。”
“二来。即使是玄婴渡劫又如何?若只单纯地从头做起,恐怕是谁都等不及的!所以……”
杨昭扬起眉毛,身子不自主地微微前倾:“所以?”
“所以在起点上,便要做到最好。寻常的玄婴不足以达到这一标准,所以,夜魔别开蹊径,要以血融之术,使玄婴体质再上一层楼。而这血融之术,说白了,就是近亲骨血交合!”
最后几个字,阴森如过隙寒风,直吹到杨昭心底。
杨昭只觉得齿根酸,忍不住抽气道:“怎会的?近亲生子,大都是残障之辈!”
“血融之术正是反其道而行之,更积蓄天生一股邪气,用以修道,虽劫数重重,却最益精修猛进。夜魔看重的便是这一点,故而……”
到这里,若杨昭还不明白,那便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毫无疑问,夜魔把主意打到了他妹妹的身上!
这也真符合他的风格。
夜魔平淡的讲述中,杨昭分不清自己心中是个什么味道,也许有对这逆伦丑事的违和感,但更明显的,还有丝丝难以言表的兴奋、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恣意与羞惭。
这杂揉在一起的复杂感觉,随着心脏略显紊乱的涨缩节奏,蔓延全身。
杨昭努力保持着一个平常的状态,可是脱口而出的言辞还是暴露出他内心的急切。
“后来呢?”
姹女也意识到杨昭眼下的状态,她秀眉微蹙,已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还要再讲下去了。
她越是迟疑,杨昭心中越是痒,猎奇探秘的心思早就出知己知彼的念头。
而在他快要忍不住再次催促之际,前方的灯光忽地停了下来。
燕返阁到了。
姹女长出一口气,近乎解脱似地转移了话题:“家师就在阁内相候,且待在下前去通报!”
言罢,不管杨昭那失望的眼神,她快步前行,转眼间便消失在前方楼阁门内。
好一会儿,她才转出来,蹲身行礼道:“家师请道友入内相叙。”
被一位美人儿如此礼遇,杨昭心中便是有所郁结,此时也作不得。
他想了想,又摇头一摇,举步向楼阁内行去,走到姹女身边,却忽地停了下来。
姹女略显惊讶,不自觉抬头望来。杨昭的手指却在此时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抚,似是有意轻薄,又好像只是手臂摆动的正常动作。
两人目光对在一起,姹女的眼眸中分明闪过寒光。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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