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隗多友是太疲累了,竟然什么梦都没有做,这一觉便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明晃晃的光芒直照到他脸上,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懵然惊觉原来自己身处于一座桃林之中。已是夏五月的时节,然孤竹身处极北之地,直到此时,桃花才开始凋谢,园中仍是一派暮春景象。
圆月当空,桃花的气息在空气中暗自流转,一株株粉白色的桃花在黑暗中吐露阵阵杀气。不对呀!刚才那道光芒如此强烈,分明是兵刃的刀锋反射的月光。糟了!有埋伏!
隗多友所处之地正是桃林边缘,旁边田埂歪歪斜斜插了个破烂稻草人,他随手拎了以作防身之用。他的衣服内虽然裹着一层生牛皮制成的软甲,若有人用强弩射出弓矢恐怕也是抵挡不了的。
俗话说,吹面不寒杨柳风,可是朵朵桃花却好像连杨柳风都经受不起,片片散落的花瓣铺满了整座桃园。隗多友的靴子踏在桃林里面,踩出一行花泥,整个林子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轻轻作响。他静下来,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果然有轻微的声音,林子里有人!
隗多友故意重重走了几步,把自己的外袍裹在稻草人上后猛地甩出去立即趴下。果然,林中一阵嗖嗖地乱响,好几支弩一齐把弓箭射在稻草人身上。接着冲出五个刺客来,抡刀朝稻草人身上乱剁。等刀砍在稻草上,刺客们明白上当的时候已经晚了,隗多友如猛虎般扑上来,抡圆了手里的天月剑一个半月斩便将三名刺客全拦腰斩断!
被腰斩的刺客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乱滚乱爬,血把桃花喷出满树猩红。隗多友一个力劈华山砍向另一个刺客,那人慌忙举刀格挡,但是天月剑削铁如泥,一下子砍断了刺客的刀一路直下将他从头劈成两块!
剩下的刺客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尖叫着转身逃走,还把一个陶土烧成的哨子吹得震天响。隗多友知道他在叫援兵,一扬手将天月剑投掷出去把他刺了个透心凉。哨音戛然而止,最后一名刺客一头扑倒死了。
隗多友一个箭步跟过去,拔出天月剑来警惕地看着四周。看样子这些刺客在这里还有其他帮手存在,所以才会拼命吹哨子求援。可是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万朵桃花在月色星光下映着淡淡的苍白色。
他在桃园里走着走着忽然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急忙俯身一看竟是一具尸首。这具尸首手里拿着刀,脖子上有一道剑痕,应是被软剑缠颈而刎------他朝前走了几步,又发现一具尸首,伤口依旧在脖子上。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暗中助我?可此人为什么不现身呢?
不管了!离开这是非之地要紧!隗多友骑上枣红马,冲着桃林深处一抱拳:“多谢义士相助,救命之恩,没齿不忘!他日相逢,定会回报义士之恩!”
直到马蹄声远去,巫隗才将手中的短剑放下,揖道:“师叔,得罪了!”
贴多尔忍着断臂处传来的阵阵剧痛,踉跄了几步,冲着背对自己的瘦高个男子低吼道:“大师兄,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这同门师弟的吗?”
男子转身,赫然竟是荣夷。他微瞟了一眼贴多尔尚在淌血的断臂,不无惋惜道:“师弟,为兄早已传信给你,让你促成卫与无终的和谈。你不但不襄助,反而要刺杀卫使,挑起两国争端。掌门之令,你竟如此迕逆?非我南林弟子!”
“师父偏心,你早已离开师门多年,却依然承袭掌门之位,凭什么?”贴多尔微胖的脸庞因失血而苍白,说话也中气不足:“我孤竹国夹于中夏与草原之间,不知受了多少夹板气。若是两边不和,尚有喘息之机;若是两边和了,那无终与隗戎定会肆无忌惮地侵吞瓜分我国。身为王子,我岂能坐视?大师兄,我贴多尔首先是孤竹王子,然后才是南林剑派的弟子。”
荣夷看着他苍白的面庞,颇有微悯之意,缓缓说道:“师弟,你偏狭至此,不顾断臂之痛,非要截杀隗多友。却不知你眼前之患,非在他身上矣!”
“此话怎讲?”贴多尔问道。
“你已断臂,形容残损,还能顺利承袭孤竹王位吗?只怕你的几个弟弟此时正在城中联络群臣,推选新王呢!”荣夷淡淡道。
贴多尔如被当头泼了一瓢凉水,喃喃道:“那------那可怎么办?”他已失一臂,若再失去孤竹王位,那岂不是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看着眼前的荣夷,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扯着荣夷的袖子哀求道:“大师兄,你一定有办法对吗?帮帮我吧,只要能登位,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出师门不久,知道荣夷接任掌门之后,又兼并了中原地区的夷社组织,合为一个新的组织——南林社。组织严密,集刺探情报与暗杀等于一体,势力比之前更大了许多。大师兄神通广大,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荣夷嘴角现出一丝冷笑:“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今后唯南林令是从,不得有违!”末了,又加上一句:“我知你恨透了隗多友,可他现在仍是卫使,与无终媾和成功事关全局,岂是你能破坏的?至少,在目下,你断不能动他一根汗毛!”
贴多尔仿佛听懂了师兄的言外之意,叩首道:“我懂了,师兄,哦不,掌门。我贴多尔对着长生天起誓,今后定然唯掌门之令是从,若有所违,死无葬身之地!”
贴多尔远去,巫隗甚为不忿,看着他的背影问道:“师父,为何要放过他?此人故意违逆掌门之令,手段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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