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伯虎也不答话,只是指了指前头站在车中的子弗父何,问道:“多友,你觉得子弗父何是个怎样的人?”
隗多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子,说道:“是个好人,君子,没说的。就是有点太迂腐了些,一根筋,做事不会拐弯,从里到外都是方的。”为了加强自己这番话的效果,他还举例说明:“他骑马不行,本可以和你共乘轩车。可他非说自己是质子,不能与王使共乘,有碍礼法。非要自己傻愣愣站了一路,你说这人傻不傻?”
“你个促狭鬼,专好在背后编派人!”召伯虎笑着拍了他一掌,忽又收住笑容道:“所以,到了薛国,你跟他一起入宋都,我去齐国,咱们分开走吧。”
“什么?为什么?”隗多友一口酒呛在喉咙眼,喷了一地:“不是说好了咱们一路的吗?我跟他又不熟,我不管,我要跟你一起去齐国。至于他,要么他自己回宋国,要么跟咱们一路先去齐国。”
“你别急呀,听我慢慢说。”召伯虎缓缓劝道:“这回出使宋齐两国,关键还是在宋国这一方面。如果宋公放弃扶立王子皙的想法,那么齐国便不在话下。可要子鲋祀放弃,这世上只有他兄长子弗父何才能办到。成败在此一举,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证,齐国的事一完,马上来商丘找你们,说到做到。”
隗多友看着前驱中子弗父何紧绷的双肩,不服气地撇嘴道:“他有那么重要吗?你别是看错了人吧?”
“我看人,一看一个准,决不会有错。”召伯虎满有把握地说。
翌日清晨,薛城郊外官道上,子弗父何与召伯虎长揖拜辞,身后是一个满眼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隗多友。
“子穆兄,你尽可放心。吾此番回到故国,定要劝谏我那二弟,绝不让他行悖逆之事,毁我子姓宗祀。若是他执迷不悟,大不了以死相谏,决不负天子殷殷期望。”子弗父何目光坚毅。
“子何兄,大可不必如此。若是宋公执意不听劝谏,你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一切都等我从齐国归来,再行决断。”这样说着,召伯虎还觉得不放心,又拉过隗多友千叮咛万嘱咐:“多友,你一定要替我看着子何兄,千万不能让他出什么差错。”
说了又说,终惹得隗多友不耐烦了,吼道:“有完没完?我保证等你到商丘时,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子弗父何好了。”说完便翻身上马,扬起马鞭,丢下一句愤愤的话:“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扬长而去。
召伯虎领着王使仪仗往东北方向而去,而隗多友护着子弗父何是向南而去。分道扬飙几日后,终于到了宋国的北部边界。边吏一问姓名,马上面露喜色,深作一揖道:“原来是公子弗父何回来了,主君几日前已传谕各处关隘,一旦公子归国,马上遣使报予他知晓。他要亲率满朝文武在商丘城外相迎。”
隗多友一听心里便如放下了块石头,当即便要离开,自往东北方向去追召伯虎。可子弗父何却死活不让,言之凿凿地说:“子穆兄分明是让你护我入商丘的,你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怎可半途而废?大丈夫怎能如此言而无信?便是追上了,怕也是无法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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