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伯虎正在书房昏黄的烛灯下写着什么,他虽然不必上朝,但太子少傅的职务却必须兼领着。姬胡已经八岁,正是该多读书,广见闻的时期,身为他的老师,召伯虎深感责任重大。每次授课的内容都得精益求精,删了又改,改了又删。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召己端着一钵热气腾腾的汤汁走了进来:“夫君,请用些夜点吧!”
召伯虎双手接过托盘:“有劳夫人了!”
因着父丧,二人并未圆房,彼此间依旧显得客气多于亲密。召伯虎见她伫立原地,并没有退出的意思,颇觉诧异:“夫人还有别的事吗?”
召己低着头,声音很轻:“我父亲来了,想求见夫君。”
番子原是打算待女儿成亲后便返国的,不想召老国公在洞房当夜猝然离世,这使他父女都陷入了不尴不尬的境地。中夜造访,他也是想要得个最终的结果。
宾主会面,见礼已毕,各自入席坐定。召己本要告辞退下,番子叫住女儿:“你且留下,我需与你夫君商议你的事,且留一留。”
召伯虎很是纳闷:“岳父大人这是何意?”
“唉——”番子长长一声叹息:“子穆啊,我女嫁入召府本是王后娘娘作媒,两家结为亲好。之所以这么匆忙成亲,也是因为老国公的身体等不及。不想,我女命数不好,前脚进门,后脚家公离世。现如今这府内府外,乃至于这镐京城中,到处传言她命硬不吉。弄得我父女抬不起头来。”
“竟有此事?”召伯虎一脸惊异,他忽然明白了番子中夜造访所为何来。
“贤婿呀,这门亲事虽是大王与王后作的主,但也不能让你为难。适才我已劝过女儿,若子穆你觉得心意难平,怪她‘冲喜’不成反坏事,不如就休了她。我这就带她回去了,亲事作罢!”
说到此,番子是一脸愁容,召己则伏地低泣,肩膀在不停地颤抖着。
召伯虎离席站起,缓步走到番子案前,深深揖拜,再扶起召己,郑重地说:“岳父大人,令嫒既然入了我召府的大门,便是我召虎明媒正娶的发妻。自我应下王后娘娘的提亲之后,便打定主意要一生一世照拂于她,不离不弃。何况‘冲喜’之说,本就是以讹传讹,之所以匆忙成亲,本是为了完成我父心愿而已。大家都清楚,我南征之时,父亲已抱病,与令嫒有何干系?”
说到此,他向召己施了个礼:“是我失察,竟不知外头流言纷纷到了此种地步,让夫人受委屈了。”
这一下,无论是番子还是召己都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番子半晌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对女儿说:“孩子,你有这般好的夫君,以后要好生料理中馈,诞育子嗣,善自惜福才是!”
召己哽咽着说:“是妾不好,让夫君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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