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庙在天下九州之内俱是大名鼎鼎,但不同于同样名头响彻寰宇,位望凌驾诸国至尊,以探寻天命为毕生重任的天命司,玄庙一向是低调而又亲民的。
这里向天下百姓开放,接受所有人的礼拜。不论出身,不论行迹生平,只论信仰。
玄庙供奉诸多神祇,从不起冲突,即便远在蛮荒之地仍有供奉,便因从不与哪一家特别交好,恰如隔岸,维持着不多不少的疏离态度。
简脉欲设供奉便来,行脉想设坛也可,只要供奉的是主神,玄庙始终赞同,态度谦和得令人不敢置信。
但其实只须亲身来过一次,亲眼看见过玄庙的规模,恐怕没有人会兴起小觑之心。天命畿内,这般依山而建的庙宇,哪里还有第二家?
时憩带着儿子入内,先领他去往简脉捐赠所造的圣人殿。
“拜过圣人。”
这里供奉的是留下简脉遗惠的远古神圣,也是所有简玄所信奉的神祇。
时倦见到的是一尊蒙着薄纱的金身塑像,看不清楚真貌,也不该直接窥看。他不是第一次来,依规矩跪拜,上香,祈愿。
当然他心里想的是:希望一会儿我爹别吐血,希望一会儿我爹别翻白眼……
测试灵脉这件事他实在是拿不准,生怕父亲失望,但迟早是要给一个结果的。
“儿子,来,这边走。”
时憩出门前早就命人持侯府名帖拜过了玄庙的大稷。玄庙之中能到大稷之位者稀,普天之下仅有六位,天命畿的玄庙规模宏伟,信者极众,堪称是北境的中枢,故而有一位坐镇在此。
只是玄庙大稷操持的是九位神灵的事务,即便有侯府拜帖,也不能得见。如今是操持圣人殿事务的稷官陈素前来迎接,回应甚是迅速,也算是给足了颜面。
“这位就是时长公子了?果然是人中之凤,与侯爷像极了。”
时憩微微一笑,却不答言,似乎在外面要讲究些颜面,没露出在家时傻爸爸的样子。
陈稷官恭敬地道:“一切皆已准备就绪,使用的是特供命宫贵人所用的最高精度的法器,均是天命司去岁进贡的造物。法阵则是由小人亲手书下,不会有半点差错。”
时憩忐忑地道:“有劳陈大人了。”
陈素笑道:“什么话?现在还要请公子爷刺破指尖,给在下一滴鲜血。”
时倦困惑地望向父亲,后者说道:“是要如此的。测验灵脉的法子有不少,最简便的便是取一滴未凝结的新鲜血液。从速测验,不但能测验灵脉,还能验出资质来。你二弟今年就是……咳咳,反正是要这样的。”
癸等嘛,我知道。
这就不用瞒我了。
话是这么说,时倦还是有些忐忑。倒不是怕扎破手指,也不是担心灵脉的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主要担心的是一测完,都把他当成妖怪抓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轮不到他来忐忑,一直笑呵呵,慈眉善目,好像八辈子茹素没说过脏话的陈稷官才话音刚落,两手一动,一手拽他手,一手已拿过刀来划过,时倦眼睛都没眨完,毫无痛感,手指已经一滴鲜血流出,被他滴进一尊铜器里。
“谢过公子爷。”
“???”
他、他、他砍我啊!
他刚才拿刀砍我啊!
时憩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倦儿在这里转转吧,爹跟着进去瞧瞧。多半午后便有消息了。”
时倦还在纳闷是怎么挨刀的,两人已经有说有笑走进了内院了,剩下他一个盯着伤口发呆。
他多眨几次眼,这伤口已经要开始愈合了。
这、这家伙是个用刀的好手啊。
时倦错愕的情绪还没有过去,依言在圣人殿内打转,却怎么都静不下心的感觉。像是被人盯着,心里莫名打鼓。
这是怎么了?
他为了逃避那种像是让人追赶般的心慌,便走出殿外,他随意乱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好不容易,总算是撇下了那不舒服的感觉,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他来到的似乎是一间闲置的空殿,别无旁人,也不见有香客。只是来的时候乱闯乱冲,离开倒是找不到路了。
时倦性子本就懒散,见一时寻不到路,索性到处看看风景。这空殿是没什么看的,外面却是个高台。
他走了出来,极目远眺,只见得天命畿内大小处无不陈于眼底,在他被强化过的目力下更是美不胜收。
玄庙傍山建立,自有揽胜高处,但这么开阔的景象想必不会多见。
难道这里是不让外人进来的?
幸好这时他耳朵一动,听得有说话声。
“啊!这、这怎么办?”
时倦听着声音走过去,见到有两人站在高台边上对话。只是声音不大,要不是中间那女子忽然提高了声音,他在远处还听不见。
只听得那女子继续道:“我家注定有此一劫,那可怎么办……请您指点!”
“唉,此劫老夫爱莫能助啊。除非是……”
对面那人伸出一只手来,比了一个‘元宝’的动作。
这……诈骗现场?
时倦瞧得清楚,两个人,一个人是美貌少妇,楚楚可怜,大概有三十岁左右。另一个则是个七八十岁的银灰老头,满脸猥琐,一看就很像是前世骗财骗色的老狐狸。
那妇人反倒是大喜过望,忙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来,里面有多少钱不可知,只是光看绣工便知非同小可。
老头掂了掂分量,也不看内容,揣进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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