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今日问我如何安排这些贵人们的职务,我不敢谬言妄断,但请多多考虑边郡的实情,拔擢边郡的人才,不要让百姓再被随意征调、轻易间就受压榨了,赵国现在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一定要和谐百姓,安抚士人,爱护丁卒,不要因为他们粗鄙浅陋而厌恶,继续顽固地亲近那些擅长伪装和讨好人心的内地贵族与辩才!真正肯俯首受人驱使的,不都是穷困淳朴的民众吗?哪里听说过有让富贵的人家轻易听从大人调遣的道理,往往以聚敛的财物贿赂大人辈就能免去代役和出征,整天坐在郡中,背忘君父和国家,缺乏礼义廉耻的教诲。
如果执意要求说得再浅显一些,臣下以为,既然不得已身处边地,就请按照边地的习俗推行政策,少考虑那些虚浮不实的教化,暗地里却不过是盘剥百姓的诡诈伎俩;追念武灵王与公子章的功绩,为他们立碑树德,使边人都知道大王有意重新融入困苦的民众中,与大家一道兴复万民的国家!重新考虑那些便于实施的旧法令,去除后来弊政的影响,简化百姓寻求庇护的流程,布施穷困无倚的老者,限制权贵的影响力再度膨胀,将维护王在民间的声誉看作最重要的事,这样起码能保住代郡,时时都有寻求恢复对内地统治的机会存在。”
赵从简明里暗里听得满是讽刺韵味,而又贴近民间的实际,着实有贤士大夫的风范,这才是真正可以信赖的边地官员啊,言犹逆耳,但良药终究是苦口的才对。望着小厮们早已端来的案几,桌面上新加的羊肉与瘦壮的豚肉,一看就是野味——缪氏看出王上能力后,连进食都丰富了起来。可此时的赵从简心中泛起苦水,并没有心情下咽,现代社会里,什么样条件的物质生活,没有被民众见过呢?
思索再三,留下这样的官员在身边,基本能保证实际的劝谏不断,时刻捕捉到民间真实人情的动向,还是大有裨益的。只是昨日怎么没见到他发表言论?还以为是个巨大的闷葫芦呢,却不成想李牧的眼光果然精准,只可惜,没有机会与这位良将会面了——阴阳两隔,莫不是人间最痛苦的存在。
赵从简示意对方一起进食,看到进言没有得到批评,且得到如此平易近人的对待,令狐倍成一时间摸不准到底应不应该离开代郡,恐怕还是得视自己的新官职而定了。
‘究竟授予对方什么样的职务好呢?’赵从简也颇为纠结,毕竟这只是昨日的一句口头承诺,现在想来,竟一时没有主意。随手拿起肉片因为切得过薄,中间竟然掉下一块在桌面上,望着空洞洞如同玉璧的肉片,他想起现代大城市的发展特点:在人口聚集、商业繁荣的地带,刻意剥离出一块狭小但重要的地盘作为市辖区,虽然在面积上远逊于外县,但实际经济效益与产出却绝不如此。
“令狐氏,本王现在授予你为内史,在诸郡守之上,公卿之下,你意为如何?”令狐倍成面露迷惑,难道内地不是尽数沦陷了吗?难道要让自己去太行山下送死?这也太过分了吧!但也不好当面拒绝,毕竟,如果有燕、齐、楚、魏的共同出兵,收复内地,自己的官职坐实也未可知啊。后者试探性地询问道:“王上,臣并无内地任职经验,如何堪当如此大任?况且具体到哪里就职呢?”
赵从简听到自己的话生出歧意,当即解释:“不是去内地,而是将代郡治地的代县与接壤的几个县划出,作为内史辖地,与代郡守一道在代县中办公署理政事,未来这里将会有很多的外来人口集中在新都附近,这样方便区分管辖。”
“王上的意思是,臣可以继续留下代地,而且不用在担忧戎胡入侵的事情了吗?”令狐倍成听到自己被明升暗降,但没准能更加亲近朝廷,便放下心来,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当即叩首拜谢王上。
安顿好令狐倍成,赵从简又想起冯义所提及的建议,打算具体与未来的首都市长探讨一下新朝廷的未来组建工作,接着询问道:“据你以为,冯义所说的称呼代王号,是否是一件好事?”
却见内史令狐倍成面露不祥:“王上,恕臣直言,更王号为代不仅是吸聚代郡人心的举措,还很可能是不得已的事。”赵从简听出话里有话,不解地反问:“难道这种事上本王连选择权利都没有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做事,要考虑实际情形,如今燕、齐、楚、魏能够坐视邯郸沦陷而不救援,内地很可能无法再收回了;而失去内地,西边的雁门、云中、九原三郡,即使不遭受秦国攻击而丧没,也有很大概率被匈奴南下入侵蚕食,在胡人的扩张中湮灭无闻!”令狐倍成忧心忡忡的面容使赵从简暗暗吃了一惊:“难道之前内地无力支援边郡,边郡不也能自我保全吗?怎么现在就吃力了?”
“王上啊,匈奴忌惮的是李牧,是强大且拥有内地千里沃野的完整赵国,可如今的赵国,绝对没有这些可以倚凭的加持了,就连各郡的男丁都没有超过2万的,只是凭借地理与防守的优势,勉强维持多年经营,如何应对拥有十余万部众、来去自由且‘野心与胆量’双双膨胀起来的匈奴人啊!”令狐倍成痛心疾首地说,“为了保卫邯郸,边郡早已献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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