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府的日子里,冯管事每日都会带着墨寒生去寒潭抓鱼,次次都有所获。
冯管事对此很是满意,便没有再安排他做其他杂事,赏钱也会及时下发。
墨寒生隔几日就会将拿到的赏钱用布包好亲自回家一趟,然后连夜赶回宁府。
一方面是为了将银两亲手交到家人手中,一方面也是为了关注娘亲的病情。
转眼过去半月,娘亲的身体已经无恙,只是每次墨寒生离开的时候,她总会站在篱笆外眼巴巴望着村口,一站便是大半个时辰。
至于那位爱吃鱼的正主——宁府大爷,则一直深居浅出,竟是一次都未露过面。
这段时日,墨寒生见过次数最多的便是冯管事和时常跟在他身边宁大宁二,其次便是那位粉衣少女,他已经从那个黄衣丫鬟小菊口中打听到了她的名字。
宁汐桃。
人如其名。
这一日,宁汐桃一如往常在桃树下练剑,墨寒生一如往常蹲在角落里看她练剑。
从丫鬟小菊口中,墨寒生了解到宁汐桃的一些琐碎往事。
她不像寻常的大家闺秀那样爱好琴棋书画,反而自小喜欢舞枪弄棒,向往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
长大之后更多次试图离家出逃去浪迹江湖,结果自然是被宁府大爷派人强行绑回。
院中风起,吹落一树飞花。
宁汐桃纵身一跃,在空中身形回转,长剑顺势反刺穿插十余朵花瓣。
“漂亮!”丫鬟小菊走到宁汐桃身边,拍手叫好,“好一招‘雪燕回巢’,小姐这一手厉害的很呢。”
“厉害吗?”宁汐桃看她一眼,狐疑道,“希望你不是表面上奉承我,心里头却在暗暗讽刺。”
“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讽刺小姐你花拳绣腿。”小菊连连摆手,脸上全是被戳穿心事的表情。
“嗯?”宁汐桃秀眉怒扬,挥拳作势就要收拾她。
“小姐你看,那小子又在偷看你。”小菊急忙祸水东引,伸手指向院子角落离。
见二人目光齐刷刷投来,墨寒生苦笑一声正要开口,墙外突然传来宁大的声音。
“寒生,该出发了。”
“来了。”
墨寒生赶忙应了一声,快步跨出院子。
“哼,跑得倒挺快。”宁汐桃轻笑一声,道,“这几日见你和那黑炭小子相交甚欢,没想到如此轻易就将他出卖了,果真是个天生反骨的小丫头。”
“只是一时投缘多聊了几句,哪里谈得上相交甚欢。”小菊解释道。
“投缘到被他用几块糕点就轻易贿赂,连陆少棠的事也给我抖搂出去了是吗?”
“小姐我错了,饶过我这一回吧。”
“死丫头,看剑!”
————
日落西山。
冯管事面色阴沉,犹胜眼前的寒潭,一同前来的宁大宁二乖乖站在一旁不敢作声。
不一会儿,水面涌起一阵波动,墨寒生破水而出,在宁大宁二的搀扶下艰难上岸。
冯管事看着墨寒生手中空空如也的渔网,面色愈发难看。
三个时辰,下了足足四十多次水,到现在仍是一无所获。
墨寒生大感体力不支,喘了几口粗气,蹒跚走到冯管事面前。
“我快撑不住了,要不明天再来吧。”
冯管事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今日必须要抓到鱼。”
“抓了这么多天,水里的鱼已经不多了。”墨寒生犹豫了一下,道,“再抓下去只怕要绝迹了。”
冯管事面无表情,只是重复着方才的话。
“今日必须抓到鱼。”
墨寒生没有说话,注视了他一会儿,捡起地上的衣服便打算离开。
一道风声掠过耳畔,墨寒生来不及反应,肩头已传来一股剧烈的痛楚,险些跪倒在地。
冯管事原本白皙绵软的手掌此刻犹如鹰爪一般死死扣住他的肩头,一字一字道:“今日必须抓到鱼!”
冷风森森,在场之人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寒意。
两名下人噤若寒蝉。
墨寒生双眼微眯,凝视冯管事片刻,将扣在肩头的手掌一点点拉开,深吸一口气后转身跳下水去。
墨寒生快速下沉,一直潜入到很深的地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陷入两难境地。
这寒潭究竟有多深实在难以估量,若是太过深入自己可能没有办法撑到上岸的时候,但若是就这样空手上去冯管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在这种环境下,一瞬间的犹豫都有可能致命,墨寒生咬咬牙心一狠,猛地向下扎去。
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巨大水压冲击着墨寒生的心肺,他强忍着不适终于潜到了寒潭底部。
他的眼珠仿佛要被凶猛的压力从眼眶中挤出,一时竟无法辨别方向。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的白光忽地亮起。
不知是不是错觉,墨寒生竟莫名觉得它似乎是在呼唤自己,他顾不得许多,顺着指引拼命游过去。
他伸手抓向那道亮光,一阵胡乱摸索后,掌心忽然触碰到了一个三角形状的不明物体。
撑不住了!
墨寒生奋力将那个东西拔出,来不及看上一眼就挣扎着向上游去。
————
过了许久,一只惨白的手掌毫无征兆地伸出水面,手掌中死死拽着一只黑色的渔网,网中一条活灵活现的大鱼正在不停跳动。
看到这一幕,冯管事心中刚要升起一丝喜悦情绪,却发现那只手臂还静静漂浮在水面上,手臂的主人仍浸泡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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