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儿指点道:“这位大哥,这捆草纸的最上面和最下面,各有一方子,上面是积肥法,下面是标点符号使用法,你请识字的人给你念一念,就明白了。这两个方子是免费送的,是县衙黄学恒黄笔贴式号百竹先生行善积德做的好事。”
这时,又有几个正在上厕所的乡民掏出一文钱递过来:“这样一大捆草纸只要一文钱,值,更不要说这上面还有两个方子呢,来来来,给我来一捆。”
浩哥儿手忙脚乱地接钱递纸,不一会儿,厕所旁就围拢来好多人,一捆一捆的草纸卖了出去,有好事的人,当场请了识字的先生,当众念起那两个方子来――积肥法早就写在了厕所外墙上,已经广为人知,但标点符号法却是新鲜玩意儿,顿时引来人们的议论纷纷。
那识字的先生看到,印着方子的草纸最下面,署着一个号,却是“百竹先生”四个大字,他摇头晃脑道:“县衙里的黄学恒笔贴式,自号百竹先生,想来这标点符号法是他自创的,有意思,有意思,来,这位小哥,给我几捆草纸,我给几个好友带去看看。”
集市里的乡民都是好热闹的,听说草纸上的两个方子是衙门里的“大官人”写的,顿时一涌而上,纷纷掏钱抢购草纸,顺带着连新制的纸板箱都卖出去了不少。
郭大路坐在上次集市来过的包子铺中,借老板的凳子坐着,喝着高沫子,看着傻大个捧着满把的铜钱笑得合不上嘴,心里念着:“黄笔贴式――百竹先生,接下来,就该你上场了,要不然,我下面的大戏还不好上演呢。”
黄学恒笔贴式家就在县衙门后,屋子并不大,前后两进,黄学恒祖上三代为吏,早就积下了无数身家,关系盘根错节,在老家乡下买了上百亩地,起了大宅,但黄学恒却依然住在衙门后的小屋中,把家安在此处,是因为靠近衙门,方便内外沟通。
黄学恒正在屋中团团打转,满面愁容,数月前,他打听得本县典史一职既将开缺,便一直图谋此位,要知道,笔贴式只是最微末的小吏,就算他家数代在鄞县经营,可吏就是吏,碰到官,膝盖都是软的。
黄家一直图谋能弄个正经的官职,但从吏到官,那是姨太太扶正,要多难有多难,此次好不容易打听到机会,自己也花了大把白花花的银子上下打点,但上头却没有一个准话,只是透出风声,有好几个吏员也想谋得此位。屁!分明是想借此多敲自己的竹杠!只是黄学恒如今就象人上了半山腰,如果一口气松了,那前面花的功夫和泼水般的银子,就都成一场空了。
黄学恒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长叹了口气,说到底,自己的靠山还不够硬啊,上头隐隐点明,自己在州县的名声还不够响,光有银子铺路还不够,得有相应的名声,可是名声是那样好得的?自己曾经想过以诗传名,花了高价从几个穷酸处买来的诗作,在鄞县还能提一提,自夸几句,到了州府,根本就没人听说过。
说实在的,为了求名,自己也是着了魔了,前不久一个乡下小儿,说要通过什么积肥法替自己扬名,自己还居然信了,甚至不惜将他这个逃奴的身份隐藏下来,让他上了黄册,如今想想,这可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对了,那个叫郭大路的小儿怎么说来着,他胡说大气,说要写一千张――不对,一万张积肥法给自己扬名,哼,一万张积肥法,就是日夜抄写,也不知要多久的岁月――
门口一响,老仆匆匆而入:“老爷!老爷!老奴刚才到集市上买菜,看到人人都在抢购草纸,这草纸上还有你的字号!”
黄学恒一怔,直起身来:“草纸是何物?我的字号又是怎么回事?”
他接过老仆递过的一捆草纸,一眼看到了最上面印着积肥法的方子,自己的号――“百竹先生”豁然印在最下面。
黄学恒倒吸一口凉气,将积肥法看了看:“这姓郭的小子,还真将积肥法送给我,为我扬名!”
他一把拉住老仆:“这集市上,散发的积肥法多不多,郭家小子,可是答应为我抄写一万份扬名的!”
老仆道:“老奴见集市上,人人争取购买这草纸,一文钱五十张,这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是赠送的。”
黄学恒哈哈笑道:“一文钱一捆草纸,倒是不贵,更何况还赠送了两个方子,想来购买的人必然多,而我的百竹先生的字号,随着这两个方子将越传越远――咦,等等,两个方子,什么两个方子?”
老仆指了指那捆草纸的下面:“老爷,草纸下面还有一个方子,我听人说,这叫什么标点符号法。”
黄学恒急急翻过草纸,扯出最下面的一张,果然方子最下方也印着“百竹先生”四字,他细细看了一遍,目瞪口呆:“这、这郭大路究竟是何方人物,从哪里学得这标点符号法?!这绝对不是一个逃奴能学得的本事!”
黄学恒倒拖鞋子,一迭声道:“快,牵我的驴来!我要找郭大路,这小子必定在集市,快!快!”
黄学恒骑着驴子匆匆出门,一路上碰上了好几个衙门里的同僚,有同僚向黄学恒拱手道:“黄笔贴式,你这积肥法实在是助农良方,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黄学恒心下大喜,脸上却淡然,在驴背上回礼道:“黄某偶阅古籍,见得这几个方子,思农人辛劳,便想了法子广而告之,当不起功德一说。”
黄学恒正要出城,突然有一士子拦住了去路,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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