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用手挖起坑来,当双手被泥石刮得鲜血淋漓时,他终于挖好一个大坑,待取下所有遗物,又咬牙把师父拖到了坑里。看着师父的身体一点点地被自己埋掉,韩夜心里虽难过,却没迟疑,他走到不远处拾起掉落的龙泉剑和剑鞘,然后找了一棵小树,削下一段木,在木上歪七扭八地刻了几个字——“师父张括之墓”,把它插在坟头。
“师父……”湿漉漉、脏兮兮的韩夜跪在墓前,任凭雨打风吹,心中伤痛一点也没有消减的迹象。他用手抚摸着师父留给他的那个酒袋,观察着上面烛龙的纹路,脑中又闪过师父曾说过的话。
……
“小鬼,这你就不懂了吧?酒可是好东西啊!只要有了它,任何烦恼、恐惧、伤心、忧愁,都会离你而去。”
……
韩夜收了收鼻子,忍住泪水,打开酒塞喝了口酒,呛了几下,但他并未因此停滞,而是继续喝师父留下的那袋酒。
可能有点喝得过猛,不久,韩夜觉得全身发热,意识也有些飘飘然。
“我、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呢……”韩夜晕乎乎看着坟头,打了个酒嗝,道:“我知道你不是好人……但你对别人不好,对我却很好……本来还、还打算帮你做个好人的……可惜……可惜……”彷徨之间,韩夜好像看见张括从坟中飘了出来,向他微笑,然后转身飞向天边。
“师父……别、别走……”小孩踉踉跄跄站起来,伸手想去拉回师父,不料失去平衡,又一次摔倒在地,这一摔他再没能爬起来,意识渐渐远去……
不知何故,韩夜醉得很安然,胸前涌出一股白色暖气,暖气带着芬芳将韩夜身躯紧紧包围,心虽悲怆,身体却被这层白雾保护在风雨中,安稳地度过了那艰难一夜。
翌日清早。
“唔……”韩夜摸了摸沉重的头,缓缓坐起身,山林笼罩在阴云下,潮腐空气令人烦闷。韩夜看了看手里的酒袋,以为是那酒让他安度一夜,展眉心道:“师父说得对,酒确实是好东西,喝了酒舒服多了,以后心情不好就喝它吧。”
韩夜从泥泞中爬起身,把所有遗物都收好,酒袋系在腰间,龙泉剑背到身后,然后跪在张括坟前深深磕了三个头,道:“师父,我要走了……其实,并不是不能回头啊,如果可以,我会试着让大家都理解你、认可你的,等着吧,我回来再看你的。”
韩夜出神看着坟墓,良久站起身,转头走出四五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坟头。
“去吧!师父坚信,有朝一日,你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韩夜仿佛看到师父在冲他微笑,终于,他鼓起勇气离开,阴夏沉闷得令人窒息,不知何时却又刮起一阵萧瑟的风。说是风萧瑟,却似人萧瑟。韩夜渐行渐远,每一步都那么寂冷,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转眼便是两个月,韩夜凭着惊人的记性和适应能力,终回到了他原来的地方。
“我一定要把事情都对爹说清楚。”韩夜站在鸣剑堂的外墙下,终于笃定决心,翻墙而入。
进到鸣剑堂已是深夜,韩夜凭借高人一等的身法窜到了东苑外头,月下的东苑再也没了往日的温馨,变得那么死气沉沉。
虽然这曾是自己的家,韩夜却总觉得气氛不对,他小心翼翼地翻到墙上,借着月光,看到院子里的屋子都无比昏暗,只有正堂前方的空地上立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披着黑袍,身形消瘦,另一个穿着夜行衣,外观略为臃肿。
韩夜皱眉凝神思考,心里头愈加不安。
“自从韩家满门被屠,这里也没什么人来了,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黑袍人背对黑衣男子道:“只是委屈了韩副堂主,让他一家惨死,他若不死,你我寝食难安呐。”
韩夜听了这话如遭五雷轰顶,他捂着嘴巴,眼泪在眶里打转,本来想冲出去质问这黑袍人,但他细细一想,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他再不是那个天真的小孩了,只是沉住气偷偷地哭,尽量不让人察觉到这声动。
黑衣男子点头道:“韩风死了多好,只可惜那个小崽子被索命阎王掳走,不然就一网打尽了……道长,你且在此好好修炼,有我的照应你会比较安全,但也别出面太多,免得再被蜀山那群老道察觉。”
“所言甚是。”黑袍人翘首冷月,露出狡黠目光,道:“蜀山的仇,我早晚要报,不是不报,火候未到!待我练成吸魄大法,便是他们死期!”
“该死的是你们!”韩夜含泪咬牙心道:“可恨的老贼!你俩合谋害我爹娘,早晚有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黑袍人当然听不到韩夜的心声,他略作沉思,对黑衣男子道:“虽说张括掳走了韩夜小儿,但我察言观色,这厮倒有点良知,未必会杀死韩夜,为防万一,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黑衣男子哈哈大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道:“韩夜要是和索命阎王一伙,我们可以顺势号召武林人士追杀他,他说的话也就再没人信了,如果他敢回来,哼哼,你知道的。”
韩夜闻言心头一寒,庆幸自己还没投奔司徒胜和纪云,他又凝神听那黑袍人嘿嘿一笑道:“现在整个鸣剑堂大多数的人都在我等掌控之下,虽然有极个别老顽固暂不宜撕破脸皮,但要在这里杀死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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