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父亲徐徐远走的背影,当其发髻沉入平台的一瞬,韩冰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可就是这短短的几步路再等他手扶雕栏仔细寻找的时候,韩无欲已经消失在人头攒动的长阶之中。此般结果让韩冰干脆沿着栏杆负手徘徊起来,走动间冷风习习拂过,它不止吹散了他的黑发更是令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思路变清晰了恰好可以捋捋即将处理的大小要事。
“韩兄!”
忽传一声轻唤,韩冰回头一瞥顿时笑容满面,“白衣!刚还想着该怎么答谢你呢。怎么,你也是有意落在后面的?”
“有意?”盯着韩冰微笑不语的模样,沐白衣心中一动。
“哈哈哈…”四目相视,二人皆是乐出声来。
“白衣,先前紧急时刻你挺身而出替韩府解围,我真是感激不尽!”说罢,韩冰诚恳地对着沐白衣行了一拜。
见状,沐白衣连忙扶住韩冰的双臂,佯怒道“韩兄!快快请起,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你我何分彼此,韩府之围亦是沐家之困,既是自己的事我怎能袖手旁观。”
韩冰比出拇指,满口赞同地说道“白衣啊,你一席肺腑之言,可谓字字诛心。但唯有一句欠妥……不是我陷你于不义而是你陷我于不义。如你般深明大义之人万万不该啊!”
“我?”沐白衣指着自己的鼻子,惊问道“韩兄,我何时何地陷你于不义了?!”
韩冰抬手把沐白衣指向自己鼻子的手臂按下,答非所问“令堂的双腿可是痊愈了?”
这一点醒,沐白衣的思绪旋即被拉扯到了数月之前,他还清楚的记得韩冰那时怪罪的口吻与方才的自己的确有些重合。
……
“白衣,令堂受伤一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若不是早上我途经你的铺子听得一两句伙计的闲话,我至今都蒙在鼓里。断骨伤筋者脉络受阻气血不畅故而引发体虚内寒。你看,我带的这株草药对症极为有效,绝不会留下任何隐疾。”韩冰一把接过从旁递来的木盒,揭开盖子将其呈在沐白衣面前。
定睛一看,沐白衣几乎脱口而出,“九葵暖灵草?!不可!不可!断断不可!此草药实在过于珍稀,整个北冰域地处严寒本不可能长出该草,料想也仅有藏花谷一处得天独厚的环境具备生长的条件,然即便如此,也需要九载年月才会成熟。此草药所盛之物应为玉盒,韩兄偏偏置放在木盒中,我想你是怕我认出拒绝收下吧,既然韩兄已经知道我的心思,那么请你务必收回!”
韩冰自顾自地将木盒放在桌上,“诶…你别忙着回绝,我知道你可以用元力帮令堂化解疼痛,但老人家终究不同于我等修炼之人,其身体脉络切不可承受过多的元力洗刷。所以你那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你忍心看着自己母亲遭罪吗?!九葵暖灵草虽说稀少,却谈不上珍贵。它对我们的效果还真不如飞凰翎来的实际,而对普通人的效果堪称显著,正适合令堂。”
……
回过神,沐白衣一阵苦笑,想起那日自己“义正言辞”的谢绝,他颇为尴尬的晃了晃头。
韩冰道“白衣,是时你不肯接受多半是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事后我也能理解;可眼下不同,你这份顾虑完全可以打消,若你再执意拒绝,难不成是要家父亲自登门拜访吗,嗯?”
沐白衣调整了下心态,脸上尴尬之情尽去,他坦言道“话都到这份上了,若我再推辞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韩兄!大恩不言谢!”
韩冰拍了拍沐白衣的胳膊,道“这就对了嘛,另外还有两份薄礼烦请你代劳送予另两位家主,如此也好避嫌,免得又有闲人说我韩府伺机网罗人心。”
沐白衣点了点头,“韩府平日里救死扶伤,济世为怀,民间口口相传,招致权贵妒恨根本不足为奇。韩兄……”
眼见沐白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冰道“白衣,但说无妨!”
沐白衣低声道“韩兄,福泽百姓本应是城主府该做的事,如今你取而代之,你可知韩府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已经远超城主府了吗,我怕长此以往,寒溟潇必会打压。”
韩冰仰头凝视着城主府大门上的门楣,道“福泽百姓?笑谈罢了……想我冰雪城政通人和,百万子民安居乐业皆因城主治理,与他不世之功相比我这区区的小恩小惠,何足挂齿。”
沐白衣会意高呼“城主经天纬地之才,我等不能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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