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远送来的案牍,果然毫无内容。
这份案牍,比起刑部那份,只多了田文远收到通报,而后一路赶到清平县的一些记录,另外还记了他田文远与崔浩二人合力搜捕的过程。
涉及到那灭门案的关键讯息,譬如案发现场的状况,贼匪身份的判断,却是统统没有。
甚至李佑随意派人就能打探到的消息,比如那凶手便是临清帮的传闻,这案牍上都没有记载。
这样粗陋疏略的案牍,显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那田文远想也知晓案牍太过潦草,此时一脸尴尬:“下官当年忙于追凶,却是查无结果,实在沮丧至极,对这案件记录便也没大上心……”
李佑已奉上最热忱的笑容:“田大人无需自责,本王知晓你追凶辛劳……”
说着,他又幽幽一笑:“只是田大人辛苦追凶,同行的崔县令,怕是不大上心吧?”
李佑这话暗含机锋,那田文远听来面色一变:“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意指崔大人没有用心捉贼?”
李佑冷哼了声:“他用不用心,怕只有他自己知晓咯……”
田文远稍愣片刻,随即摆了副疑惑嘴脸:“殿下,你究竟有何深意?”
他这时的疑惑,看上去倒真像模像样,倒像全不知晓此案与崔浩之间的关联。
李佑哈哈一笑,拍着田文远的肩膀,与他套着近乎:“田大人,本王当真可怜你,被那崔县令玩弄于股掌之中。如今你因办案不力,要横遭本王职责,他崔浩倒是置身事外了。”
“被崔浩玩弄?”田文远蹙起眉来,“殿下,下官我……”
“你不必多说……”李佑给田文远抛了个安抚笑容,“先听本王将这案子真相细细道来,你再作分辨。”
说着,李佑朝门外挥了挥手,侍卫们立时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了上。
驿馆比不上王府,房间并不大,窗户也小得可怜,此时房门关上,整个屋内便显得昏暗压抑。
这是最适合说悄悄话,谈私隐勾当的环境。
小窗里透了些微光线,正打在李佑脸上,将他的脸照出斑驳光影,显得极是诡秘莫测。
李佑缓缓道:“昨日我曾提过,那临清帮乃是灭人满门的贼匪,此事你可还记得?”
田文远两眼一亮:“自是记得。”
李佑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道:“此事是本王派了无数暗探,费尽辛苦才查出来的。查出这消息后,我便派人四下寻找,探查那临清帮的下落。”
“哦?”田文远也被李佑影响,声音变得低沉起来,“那殿下查到线索了?”
“当然!”李佑稍稍放高了声量,自信道,“本王不光找到临清帮,还将这桩灭门惨案的真相,给查了个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这话一出来,那田文远的眼角便猛地一抽。
他像是极力控制情绪,用手揉了揉眼睛,似是在悄无声息地抚平抽搐的眼角:“什么真相?”
李佑幽幽一笑:“真相即是,当年那桩灭门惨案,并非是贼匪夺财杀人。而是……”
话说到关头,李佑循例停了片刻,吊了吊听众的胃口。
他也趁此机会,看一看田文远的反应。
那田文远不由自主地往前伸了伸脖子,侧了侧耳朵,显然对此事极是关切。
李佑这才缓缓开口:“此案的真相,是有人暗通贼匪,以劫掠灭门为幌子,行那夺人祖产的肮脏勾当!”
“什么?”田文远猛地叫了一声。
他这下的反应十分过激,倒有几分故作惊诧的嫌疑。
惊叫之后,田文远又像是恍然回神,立马捂住了嘴巴,朝屋外看了两眼。
“下官失态了!”田文远低声告罪。
李佑轻笑摆手:“无妨,田刺史有此反应,倒是正常。本王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时,比田大人可还要惊讶得多!”
田文远讪笑两声,又凑上来问道:“暗通贼匪,夺人祖产……殿下所指的是谁?”
李佑冷哼一声:“还能有谁?自然是那县令崔浩!”
“崔浩?”田文远的眼角又抽搐起来,“崔县令怎么会暗通贼匪?殿下莫不是弄错了吧?”
“哼哼!”李佑再度冷笑,将对崔浩的不屑鄙视表演得淋漓尽致。
他旋即道:“你可知晓,那临清帮犯案之后,又去了哪里?”
田文远茫然摇头。
李佑道:“后来那伙贼匪混迹于济水一带,做起了水匪,还与济水河中的商帮发生火并,最终被一个名叫蜉游帮的商帮所灭。”
“哦?”田文远瞪大了眼睛,显然这些内容他也一无所知。
他又蹙眉思虑片刻,才猛然抬头:“蜉游帮?”
说到“蜉游帮”之时,田文远眼里已露出极是复杂的意味。
他望了望李佑,动了动嘴角,却又重新抿了上。
话没说出口,他又将头略略低了些,似是不敢再与李佑对视。
李佑轻笑起来:“怎么?不敢提那蜉游帮?”
他拍了拍田文远:“田刺史不必慌张,本王与那蜉游帮的关系,早已算不得秘密了!”
身为皇子,勾结商帮,这本不是光彩的事。
若有人以此为借口,攻诘李佑牵涉商贾之事,还会招致麻烦。
不过这种事,本就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哪个当官的不勾结几个商人,暗中牟利?
田文远方才的反应,是因为他由那蜉游帮联想起李佑贩盐之事。
皇子贩盐,当然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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