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吏对着李娇儿的背影时,就没了多少恭敬,只他刚将赏银袖起,忽见有个熟人自另一个方向,忙又笑着打起了招呼:
“淮王安,淮王怎么今日来了?”
*
李娇儿与云团顶着这闷热天气回到安阳侯府后,中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但她见薛镇的马在二门外的马厩里,便顾不上换衣服吃茶,也顾不上门子、仆役们古怪的目光,匆匆往薛镇的书房去。
岂料薛镇没在书房,连长奉也不见。
她问小院中的小厮们薛镇去了何处,都推说不知道。
虽然是惯了的事情,可今天李娇儿心焦得很,未免脸上带出了些不快。
只是她不想和他们耽误时间,只退出来,想往后面花园去找薛镇。
她和云团二人没走多远,刚好看见一个专管后花园洒扫的小丫鬟,名叫五福的,抱着一块海碗大的石头,往这边来。
看见李娇儿,五福忙停步,笑眯眯地蹲身施礼:“夫人安。”
李娇儿颔首,问她道:“你从后面花园来?抱着这个做什么?”
“是,世子书院里搭盆景,缺了块好石头,让我送过来。”五福道。
李娇儿听说,立刻又问:“你从后面来,可看见世子了?”
“回夫人,世子就在沧浪亭,”五福笑道,“奴是给世子瞧过了这块石头好,才送过来的。”
知道了薛镇下落,李娇儿心略定:“知道了,你且忙去吧。”
“是。”五福施礼后,让了条路,瞧着李娇儿的身影消失在往后花园去的路上,这才转过身,走进了薛镇的书房小院。
*
安阳侯府的后院有一处小小池塘,一切风景依池塘而建,一步一景,甚是精致、漂亮。
薛镇对这些事情看重,因此哪怕他常常不在家,花园执事的仆役也不敢怠慢,时时打理。
只不过今日李娇儿都快走到沧浪亭了,也未见有仆妇,更不见向来不离薛镇左右的长奉。
李娇儿没意识到奇怪,直到待她绕过前面的山石,便可上拾级到沧浪亭时,忽听见前面传来了薛镇和个男人的说话声。
有人在?难怪仆役都被打发了。
纵然心焦,李娇儿仍放缓脚步。
若薛镇与人讨论的是政务军务,她去了的确不好。
“那表叔这段日子,就要留在京城了?”
“是。”杜昼的声音响起。
竟然是杜昼?李娇儿停下了脚步。
既然是杜昼在,那做什么这等神神秘秘的?连服侍的人都遣散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的时候,便听见杜昼问薛镇:“之前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可叹你好容易可回京任职,却为了……又要离京,唉,朝中动荡,竟比我上次离京时,更乱了。”
薛镇似乎笑了一下:“也好,我倒愿意往北疆去。若能在边境得一二功名,可比在京中和人斗心来得痛快。”
李娇儿很少听薛镇的豪言壮语,可不知怎的,她觉得在他的话虽然豪情,却多了份说不清的泄气。
不过听起来,他们要说的是朝廷之事,她还是决定暂时退开。
可没等她挪步,就听见杜昼又叹道:
“你瞒得了别人,怎能瞒我?你到北疆,难道不是因为侄媳?”
为我?
李娇儿再感意外,再次停下脚步。
“仲敬啊,既然侄媳与那些事情无关,你为何不肯放下?唐瑛……毕竟已经死了。”杜昼幽幽软语,似乎愁绪万千。
安静的花园中,微风轻轻,带起的池塘之中的涟漪之音,带着母亲的名字,传进了李娇儿的耳中。
是听错了吗?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旁边捂住嘴巴,正吃惊地看她的云团,却让她知道,她没听错。
“唐瑛与我有杀父杀兄之仇……表叔,我如何能忘?”
是薛镇冰冷又难抑愤懑的声音。
李娇儿脑海中嗡地一声,只觉天旋地转,脚下踉跄,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亭中的对话戛然而止。
李娇儿清醒过来时,刚好对上了薛镇那深邃又可见血色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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