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宁看了眼题目,侧过身在自己桌面翻找草稿纸。
“是找草稿本吗?我有。”
陆竽扯了个用过的本子翻到背面,是干净的空白,她平时就用这个打草稿。
江淮宁随手从她桌上捡了支笔,黑色的中性笔在白皙指尖转了一圈,停下时,一串串公式被列在草稿本上,流畅得让人不敢相信:“这道题主要考的是数列的函数特性,根据题意,首先可得an通项公式……”
江淮宁讲题语速缓慢,很轻易就能跟上他的思路,一步步往下推算。
顾承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觉,被男生清朗的声音吵醒了,一只手支起脑袋,歪着头眯起眼睛看过去。目之所及,陆竽伸长脖子盯着江淮宁手下的草稿本,嘴唇微抿,表情格外认真,微微拧起的眉心显示她正在思索。江淮宁时而垂眸看笔下的公式,时而抬眸看陆竽的脸,确认她听懂了再进行下一步讲解,神情同样认真,像极了教书育人的老师。
男生生就一副好相貌,一举一动都透着与众不同的卓然气质,哪怕讲个题,那幅画面也像在拍电影。
两人的脸也就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说着说着还越挨越近,顾承眉心一拧,看着着实碍眼,于是拾起桌上一块橡皮,轻轻抛出去。
橡皮直直地砸中陆竽脑门。
陆竽猝不及防,一手捂住脑袋,抬眸瞪过去一眼:“你干嘛?”
江淮宁的视线随之瞥过去,顾承一脸懒散笑意,开玩笑似的对陆竽说:“脖子抻老长,你是长颈鹿啊?”
“要你管。”陆竽驳了他一句,想想又推他一把,“睡你的觉,别捣乱。”
“被吵醒了,还怎么睡?”
“那就别睡了,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赶紧写,第二节晚自习要交,别指望我给你抄,你自己说了下不为例的。”
“得,写作业就写作业。”顾承扭了扭脖子,骨节僵硬,随着扭动咔咔作响。
他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生无可恋地揉了一把头发,从书堆里找出习题册,装模作样地写题。
陆竽不再管他,指指草稿本上的步骤,问江淮宁:“这一步怎么算的?我没听明白,都怪他打岔。”
顾承勾着嘴角嗤笑一声,强忍着没在她面前爆粗口,只斜过去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过他这表情没被陆竽瞧见,她一心扑在数学题上。
江淮宁一手按着草稿本,重新讲了一遍,演算过程给她详细写在一旁,方便她理解。陆竽眼睛一亮,豁然开朗道:“我会了。谢谢。”
她说着,抬起脸冲他展露出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容,清澈水润的眼睛好像月亮,衬得眼角那颗痣都格外好看。
江淮宁一顿,满不在意地说:“小事,以后有不懂的再问我。”
“嗯。”
陆竽不客气地应一声,拿过草稿本,盯着江淮宁的字看。她先前已经见识过他的字,仍旧很难想象他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写出一手“狗刨”字体。
不是都说字如其人吗?
转念想到发完参考答案时,意外瞅见他心情不怎么好,陆竽逮住机会便询问:“你考得不好?”
江淮宁正准备转过身去,闻言,神色颇为错愕地盯着她,不解道:“为什么这么问?”
陆竽指着自己的脸,胡乱比划:“看到你那会儿拉着脸。”
江淮宁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倒也没隐瞒,十分坦然地说:“作文写跑题了,估计拿不到多少分。”
陆竽张口结舌:“写、写跑题了?”
她之前听到班里不少同学的抱怨声,说这次的试题普遍简单,唯独语文是个例外,题目相当变态,不管是阅读理解、文言文翻译,还是作文都很让人抓狂。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江淮宁也中招了。
因为听沈欢提过他学习成绩很好,她下意识就给他安上了“学霸”的头衔,属实没想到学霸也会作文写跑题。
江淮宁欣赏完她几经变换的脸色,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铃声响了,这个话题被迫终止。
——
连着两天,老师们没讲新课,都在评讲试卷。
星期六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语文老师柴琳琳在上课铃响前就进了教室,一众学生拖拖拉拉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老师背过身去,习惯性翘起小拇指,在黑板上写作文的立意,一条一条列出来,足足列了五条。
最后一个字写完,刚好到了上课时间,语文老师一手撑在讲桌上,面带笑容说:“别的题先放一放,我们来看这次的作文。”
“啊,别提了,不想听见‘作文’两个字。”
“想起我在考场上抓耳挠腮的样子了。”
“这次语文成绩铁定不及格。”
一道又一道叫苦的声音传入柴琳琳耳中,她摇摇头,话语里带着无奈的意味:“不瞒你们说,这次阅卷我刚好负责批改作文,一大片人写跑题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些学生里不会有我们班的吧?”
学校里统一采用电脑阅卷,即答题卡经过扫描传到电脑上,一位老师负责改一道题,为了公平公正,别的题目无法查阅,通常也看不见学生的姓名班级等信息。
“有——”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回应。
“陆竽。”柴琳琳突发奇想,点了课代表的名字。
陆竽正有些走神,慌忙站起来,脚跟带动身下的凳子发出刺啦一声。
柴琳琳笑着问:“我们课代表作文没写跑题吧?”
陆竽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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