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信方作为武田氏内外重臣,可谓是庶务繁多,但听闻御用商人传来改良采矿法的消息后,还是推开手头诸事,匆匆赶回家中与经贞会面。
他刚过四十,眉毛粗黑如椽、双目炯炯有威,两颧高耸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不仅以勇将之名活跃于武田氏各处战场,更是精通算学、农业、采矿等各项技术,在内政方面深深辅助着武田氏当主武田信虎。因此,虽然他今日并未披甲,单单转到大堂时龙骧虎步的架势,便使得一阵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
板垣信方扫视经贞后,复缓缓开言道:
“在下板垣骏河守信方,听闻阁下改良了采矿法,不胜欣喜,特赶来一会。请问阁下由何而来?”
经贞深施一礼,道“见过骏河守大人。在下尼子经贞,乃是佐佐木京极氏旁支,现受京极中务少辅殿下(京极高吉)所托代管家中商队。前些时日,在下偶然得到一采矿之术,可增加矿山三、四成产出。本次行商至此,恰闻贵家多有矿产,又仰慕左京大夫大人(武田信虎)英明神武,特有心将此术献上。”
板垣信方原本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赶来一会,早已做好了失望而归的准备。在其意想中,能提高半成产出已是了不得的结果,而经贞所述的三、四成已不是惊喜、简直是惊吓,相当于武田氏将凭空增加六七万石高。(备注一)。然而,其正欲起身探问究竟,随行一人已先行出列一拜,戟指经贞道:
“骏河守殿下明鉴,还请速速拿下这满口胡言的骗子!”
无视了此人的大嚷大叫,经贞继续正对板垣信方,等待其开口决断。
“够了,右卫门!”
板垣信方喝止那人后续质疑,对经贞礼貌道:
“居然有三、四成之多,经贞殿下大才令人敬佩,在下自是深信不疑。只是掌管本家掘金众的这一条虎助殿下一向颇为自傲,刚才竟然出言质疑挑衅,实在颇为无礼。”
“右卫门,还不快向经贞殿下道歉!”
那质疑之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皮肤黝黑、身形矮壮,看似粗鲁无状但目中有带着狡黠。当下只将面目一板、目视虚空,如若未闻板垣信方要求其道歉的指令。
看到板垣信方诚挚的态度,经贞心中只是冷笑。从板垣信方对其称呼,可知这质疑之人名为一条右卫门大夫虎助,大抵出身武田氏分支甲斐一条氏(备注二)。鉴于其出身武田氏一门、掌管重要队伍掘金众,在武田氏地位多半不低,同时和板垣信方联袂而来、态度随意,可见与其私交必然不错。这一褒一贬、一赞一斥,必然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双簧,旨在确定经贞所言真假。
果然,见到一条虎助并不买账,板垣信方也不摆出家中地位施压,而是转而对经贞尴尬一笑:
“一条虎助殿下仗着自己执掌掘金众多年、深谙采矿之术,在家中一向目空无人惯了。因在下不通采矿之术,往往也不能真正让其信服,还望经贞殿下能小小露上一手,杀杀这夯货的傲气!”
那一条虎助也火上添油,趁机挤兑道:
“骏河守殿下莫要被人蒙骗,在下执掌掘金众近十年,对于采矿冶金之术不敢自夸手补天工,但也称得上略有小成。吾等所采柴金、砂金(备注三),其中黄金含量自有定数,就算冶炼时有所损耗,也绝无三四成之多。因此,这小子若是能缩减一成半成的损耗、吾等也可承一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但放言增加三、四成产出,根本不合情理,不是骗子还能是什么!”
“在下也将话摆在此处,这小子若果真能践行所言,便摘下项上人头、送与其作溺器!”
虽已料到考察取信环节,但经贞还是没想到采矿对于武田氏竟如此重要,能让家中两位重臣不惜羽毛、卖力表演,让其不禁腹中好笑。但为了展现自然,经贞还是故意做出屈辱羞恼之色,做出起身离别的姿态道:
“在下远度千山、诚心投献,只为本家能与甲斐武田氏结一份善缘,不料却横遭猜疑、令门楣蒙羞。如今,在下已无颜在此,还望骏河守大人允许告退!”
“欸,经贞殿下留步!在下对于经贞殿下所言秘术深信不疑,何谈猜疑啊?”
“骏河守殿下身为武田氏笔头家老,辅佐左京大夫大人统领文武、调和内外,一言一行处处代表着武田氏的权威、行使着左京大夫大人的意志。如今臣下蔑视羞辱远道之客,骏河守殿下却无法制止,这究竟是武田氏的待客之道,还是左京大夫大人的驭下之道?”
“小子岂敢如此放肆!”
“右卫门,你给我住口,马上向经贞殿下谢罪!”
两声怒吼一前一后传来,不同于前次,这时板垣信方明显动火,死死盯住一条虎助,逼视其不情不愿地行礼谢罪道:
“在下不该出言不逊,质疑冒犯了经贞殿下,还请您恕罪。但殿下所言秘术,在下还是难以相信。”
经贞本也是故意作怒,以便请君入瓮、欲擒故纵,见到一条虎助服软,也立马顺坡下驴,停住脚步、缓和态度道:
“罢了,一条殿下也不必如此。毕竟本家初得此术后也是难以置信,反复多次试验才放下心来,骏河守殿下和一条殿下有所顾虑也是自然。”
“只是身为武家名门,终归受到了质疑羞辱,只能舍命洗刷清白。倘若在下能自证秘术名副其实,不知骏河守殿下当如何?一条殿下自摘首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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