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花小麦应了一声,也是觉得累了,便拣个板凳在两人身畔坐下,接过孟郁槐递来的水碗抿了一口,随意往他手上扫了扫,“你还会修鞋?”
“跟你说过的,镖师在外行走,如搭灶、修鞋此类事,都是必备的本领。押镖已经很辛苦,路上要越省心越好,若是这些都一概不懂,如何照应自己?”孟郁槐微笑着道,“你可觉得饿,厨房里娘备了性食,热水也烧好了,要么先去洗洗,然后……”
“先不急。”
花小麦心里揣着事儿,恨不得立即就与他说个明白,哪里等得?霍地又站起来,不由分说便把他往屋里扯:“我有话要跟你讲,你随我进来。”
孟老娘一听这话,立马高声吆喝道:“现成的热水摆在那里,你不赶紧去洗洗,还要耽搁到多早晚?回头放凉了,又要重烧,白浪费柴禾!挣了两个钱便不晓得俭省,整日只是找骂!”
“娘——”花小麦今日却是没心情与她斗嘴,拖长调门唤了一声,眼巴巴瞅她。
孟老娘最见不得她扮可怜,啧一声,把脸杻去一旁,万般不耐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滚滚滚,你两口子有话自个儿说去,我可是要睡了,过会子自己重新把那水烧一烧,可莫要用冷的!”
花小麦胡乱点头答应,拽着孟郁槐便回了房。
屋中窗户照例只开一条小缝,临窗的案上点了一盏灯,时不时有一缕风荡进来。暖黄色的灯光随之忽明忽暗。
两人在榻边坐了,花小麦立即迫不及待地开口:“我……”
“今日吕斌和省城盛隆镖局的董老板去了稻香园,对不对?”孟郁槐率先将话头接了过来,唇角带一抹笑容。很是沉稳,“从前吕斌偶尔会来家里,娘与他见过两回,便留下了印象。虽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将他的容貌一形容,我心里就有数了。”
“原来你知道?”花小麦闻言,便立刻站起来立在他面前,半真半假地瞪他一眼,“孟镖头,你还真是心大呀,居然能如此淡定c啊,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你给我规规矩矩坐好。我要审你!”
孟郁槐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你这又是唱哪出?”
“你还好意思说?”花小麦便撇撇嘴,“原来从去年底开始,那董德友就找了你许多回。想要让你去他在省城的盛隆镖局入伙,只是被你不由分说推拒了。才未能如愿。连顺镖局接了瑞锦绸缎庄那笔买卖之后,他俩又上门好几趟——我光是想想,也觉得心下发烦,只怕你更加不好过,怎地回来也不同我说一说?”
孟郁槐将榻上的被褥抱到近前,舒舒服服往上头一仰。
“不过是些琐碎事体罢了,说来何用?”
花小麦在心里一翻眼坐在榻边,用脚踢了踢他的腿,没好气道:“你起来起来,坐得端正些,都说了是在审你了,至少要拿个像样的态度出来吧?”
孟某人唯有又翻身坐起,竭力止住笑意,满面诚恳地看她。
“镖局的事我懂得不多,平日里也甚少过问,想着只要你别遇上麻烦就行。”
花小麦侧过身子,一板一眼地道:“可我也是今日才晓得,吕斌和董德友两个,居然纠缠了你那么久。你既有烦恼,回来跟我说说,就算派不上用场,纾解纾解也是好的呀!但你呢?敢情儿在你心里,就压根儿没把我当自家人?”
“胡扯。”
孟郁槐摸了摸她的头:“我并未将此当做一件烦心事,很不需要纾解,这是真话,不是作伪。横竖我心中是早就有主意的,他们哪怕找我再多次也无济于事。他们来了,我若得空就应付两句,如果不得闲,随便找个人将他们打发了就是,哪有半点麻烦?”
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沉稳克己,一丝不乱,想要看见他惊慌失措,只怕比登天还难。
于家里人而言,他这样的性格当然是很省心的,仿佛丝毫不必为他担忧。可……什么事儿都存在心中,日子长了,对自个儿也不好哇!
“总之无论如何,往后再遇上事情,你好歹同我言语一声,我就算帮不上忙,心中至少有个数。”花小麦小声嘀咕道,“寻常时我不计有什么事,都会同你说,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那样不牢靠?”
孟郁槐笑着答应一声“使得”。
其实今日董德友和吕斌跑到稻香园去,有件事,花小麦一直弄不明白。
一笔六千两银的买卖,的确不是小数目,是很值得争抢一番的,这自然不用多说。然而她恍惚记得曾听孟郁槐提过,那董德友去世的父亲这些年做买卖赚了不少钱,他应是家底儿丰厚才是。盛隆镖局开在桐安城,寻常时能接到的业务必然不会少,去一趟蜀地,经历重重危险,到最后镖局里也就是赚个三百两而已,怎地就让他如此心心念念,锲而不舍地屡次上门?
她这么琢磨着,也便问了出来,孟郁槐勾唇一笑,起身拿个茶碗倒了温水给她,见她喝了两口,便将剩余的半盏一股脑吞了。
“董德友与吕斌或许没同你说清楚。”
他沉声缓缓地道:“瑞锦是咱们桐安府最大的绸缎庄,每年单单是从蜀地购买的绸缎数量就相当可观。一年之中,他们需要与那边的辊商家结两次货款,分别是三月和九月,只要他们那绸缎庄一日不关张,也就必然要与镖局长期往来——原本一向替他们押这银镖的是省城另一间镖局,前不久两家生了龃龉,一拍两散,瑞锦绸缎庄这才寻到了连顺镖局的头上。”
这就难怪了!
区区一趟三百两的业务,或许董德友的盛隆镖局还不会看得太紧要,但倘若能与瑞锦绸缎庄长期合作,就相当于每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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