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的建筑,历来都讲究坐北朝南。
因此,皇宫通常都坐落在都城的北部,或者城中偏北。
但南宋的皇宫,与历朝历代都不一样,偏偏处于临安城的最南边。
一条南北走向的御街,贯穿整个临安,最南端就是皇城的北门,‘和宁门’。
御街两旁的一些早餐铺子,五更开始,也就是凌晨三点起,便灯火通明起来。
许多提着灯笼的官员,买上一些烧饼油条之类的早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步履匆匆往皇城赶。
也不时有车马,带着几十个明火执仗的随从,前呼后拥着驶过,这样的大排场自然是宰执那样级别的高官。
到了和宁门外,要是来早了城门没开,也不要紧,这里有一个待漏院,用于给朝官们集合等待,以及点卯。
若是路上没来得及买早餐,同样不要紧,待漏院外也还有许多流动商贩,提供各种口味的吃食,并不会有官差去驱赶他们,也算是大宋朝的一个特色了。
有些官员甚至刻意提早到来,在待漏院里占个好位置,坐着靠墙补个觉。
这时候的早朝,分为日参、六参、朔参和望参共四种,通俗的讲,每天都要、逢一日五日每月六次、初一要、十五要,按官员级别划分参加资格。
今天只是日参,所以来的人相对少些,待漏院里没那么拥挤,一些不补觉的官员便三三两两的闲聊着。
“听说了吗?傻王居然不傻了!”
“你怕是没睡醒吧,说什么胡话呢,还不如干脆说待会太阳打西边出来。”
“呵呵,你该不会是收了好处,才说这种别有居心的话吧。”
“就是啊,咱们可都说好了,今天得把昨天没办成的事给办结实了,你可别在这扰乱军心!”
这时一名啃着羊肉包子的官员,挤了进来,“嘿嘿,凤年兄说的,某也有所耳闻,听说昨日忠王醒来后,不但不傻了,还干了件大事!”
这下,几名官员露出好奇,“什么大事?”
这位仁兄慢条斯理把包子吃完,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老神在在,“忠王把阎贵妃揍了,打得鼻青脸肿!”
“竟有这事!?不可能吧…”众人都是不敢相信,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哈哈,是不是真的,某也不清楚,风闻,风闻而已!”包子兄说完立刻闪人。
边上,是御史台的小圈子,离得近,也听了这么一耳朵,心思立刻灵动了起来。
“皇子殴打贵妃啊!这可是千古未有之事,咱们必须弹劾!正好为今日大事推上一把!”
“这事不可信吧,若是以此弹劾,会不会太贸然了?”
“无妨,风闻奏事亦非不可,肃正纲纪正是我等台谏之天职……”
“咳!”殿中侍御史丁大全出声打断,“这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我等奏事是该无惧无畏,也该言之有据嘛。”
丁大全在御史台中倒是有些地位,这话一出,好几人附和,但为什么这么做,只有他自己清楚。
随即,众人转开话题,“诶,你们说,官家该不会今天休朝,躲着咱们吧?”
“也不是没可能,官家以往可没少用这招。”
“哼!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即便不朝,我等也要不停上奏,绝对不能让一个傻子继承大统,不然我大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许多官员也纷纷以为,赵官家昨天好不容易借机逃了,今天应该是不敢面对百官了,指不定待会就会传来免朝的旨意。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一直等到第一通更鼓响起,也并没有这样的旨意,赵官家居然敢开朝!
一共会有三通鼓,响完之后,正好是凌晨五点的样子,所有官员必须到达崇政殿站好班次,否则就等着御史的纠察吧。
路上,吏部杨栋和权礼部侍郎叶梦鼎走在一块,他俩私交不错,还都是忠王的老师,关系比较亲密。
叶梦鼎轻声问道,“元极,你觉得那消息可信么?”
他说的消息,自然是指忠王不傻了,只能说,大宋的宫廷就是个筛子,即便官家下了禁口令,仍旧传得比风快。
杨栋摇摇头,“你我几乎每日见到忠王,你觉得可能吗?其实,忠王是不是英明,我倒觉得并不重要。是知君逸于上,臣劳于下,法乎天也。官家清静无为便好,国家治理还是在于我等臣子。我认为忠王性子醇厚,做天子会很合适的。”
叶梦鼎有些默然,轻叹,“元极这君上无为之论,某不是很认同,不过,若是真的选其他宗室入继储位,某觉得也很是不妥,那样必然大起风波,眼下的时局,还是稳点好啊。”
“群情汹汹,咱们人单势薄,恐怕无能为力啊。”
“但!尽力而为吧,好了,该入班了,稍后见机行事。”
很快,在御史的监督下,百官各自就位。
隐隐净鞭三下响,层层文武两班齐。
赵官家升座,百官躬身见礼。
百官心中揣着狐疑,想从赵官家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却见他无喜无悲,神色平淡得很。
伺候在旁的董宋臣摇了摇拂尘,“请百官奏事。”
百官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发难,而是按着流程,先一一禀报日常政务。
十几件政务陆续奏报上去,轮到一个紫袍老者出列。
这是个重臣,户部尚书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臣马光祖有奏,去岁太湖水泛,沿湖受灾颇重,淹没了许多良田,失地百姓没了生计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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