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儿一边用心地磨墨,一边信口回道:
“当真不是冠东我谦什么虚,我真是没读多少书的,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至于磨墨嘛,是看我们村子里的一个秀才学的,觉得这动作好看,便天天看,他见我用心,就教了我一些要领,如此而已,秦兄休要谬赞了。”
秦君浩越发地喜欢这个小他两三岁的少年郎了:
“好好好,不与你说了,反正我看出来了,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总有一天,你会露出来的。”言罢,又叹息道,“平常都是旺儿与我备这些的,他是一个小男孩子,却没有你一半的细腻和认真还有灵气,哎,要是我有你这么一个书僮长年陪在身边该多好?”
陈洛儿一听,连忙纠正道:“我看那旺儿就很不错,书僮嘛,最重要的是忠诚,他并没有读什么书,怎么会处处周到?再说他年龄也还小,秦兄还要多教他呢。”
“哈哈哈,你说得以,如此说来,我倒要向你学习御僮之道了。”
“好了,差不多了,你来试试。”陈洛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感觉到那墨汁的浓度差不多到位了,便住了手,让到一边来,让秦君浩开始写字,一试这新砚台的好坏。
秦君浩也不客气,这一番下来,心里的诗兴早又涌起,拿起笔在砚堂里蘸了新墨,略为思忖,便开始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遥把幽思寄此中,多年心事烛犹红。无言相对初春夜,有约听敲子牛钟。狂书何曾怜黯淡,抛心当是怪蒙胧。拨开残芯灰三寸,不敌西山新月弓。”
书罢,将笔一放,然后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这一气呵成,看得陈洛儿目瞪口呆,简直看行为艺术一般,心里却暗暗赞道,真是才人狂人加真人啊!
那写在纸上的字是行草,行云流水如蛟龙出海,又出神鸟展翅,变化莫测又章法笔法精到,让略懂一些书法的陈洛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真儿是好字,好诗,好气魄啊!
“妙,真是太妙了!秦兄好诗好字啊!”陈洛儿情不自禁地拍起掌来。这可不是拍马屁,是由衷的,是难以抑制的赞美的外露。
这样一来,秦君浩就更兴奋了,拿起纸来,反反复复地看,完全沉浸到了创作的快感里去了。
陈洛儿总算是有幸地见识了一回真正的读书人是颠狂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了。好看,真是好看,而且当真是痛快淋漓!
当事人在享受,旁观者亦被感染了,也沉浸进去了!
多么美妙的夜晚啊!这个秦君浩,真是太有气场了,太有感染力了,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他的快乐给感染的。
他明白无误地是具有着男神气质的人啦。
享受了好一阵子,秦君浩方才安静了一点儿,从诗意字境里走出来,他这才兴奋地对陈洛儿说:
“冠东贤弟,你这砚台真是无上妙品,人间珍玩啊!”
“啊,怎么说?”陈洛儿激动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君浩,生怕遗漏了他的哪句话哪个词,这可是一个真正读书人从专业的角度对她的手艺在进行中肯的评价啊!如果真是好东西,那以后的销路便不愁了,销路不愁了,便可以挣大把大把的银子了,有了银子,所有的梦想便可以实现了!
秦君浩很有感情地看着那方石砚,深情地说道:
“我原以为,它不过就是一个供人把玩的物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的,哪知道我一用,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砚台,这砚台里磨出来的墨,写出来的字,比以前的砚台写的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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