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拍着大腿:“这银子我们一文钱没得花,谁花了你找谁啊!我们一把岁数了,这么多钱,我们怎么还得起?”
金家管事板着脸:“好,既然你们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就只能自己上门来搬东西了!”
上房右边,桑进宝和熊氏都坐在屋檐下,不远处大妞儿和二妞儿蹲在地上给小弟洗尿芥子,三妞儿像个小灰狗,在地上到处跑。
桑进宝夫妻俩嘴角抿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熊氏嗑着瓜子:“看到没,幸好昨天分家了,要不然……啧啧,几十两银子啊,就算是把地全卖了,也不见得能填补这个窟窿!”
桑进宝残疾的那条腿放在健全的那条腿上,也十分得意:“现在看来,还是我们家好啊!田地得了,孩子也好,哈哈,我也是有儿子了!对了,家里的粮食要是吃不了那么多,就卖掉,我还是想去码头挣点钱去!”
熊氏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拢共就那么点粮食,自家吃都不够呢!”
桑进宝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个啥?你听大妞儿说了没有,挣钱着呢!哼,老大之前说,他是掌柜,会算账……呸!我看他就会算账,半点生意不会做,我自己去!”
熊氏想到两个孩子每天钱啊,一天五文钱,十天就是五十文钱,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百多文钱呢,有这么多钱,不说吃香的喝辣的,偶尔吃一顿肉,也足够了!
金家管事气冲冲的往外走,桑老头叹了一口气,他把家里所有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先还一部分,剩下,剩下的等乐刚回来!你放心,我们家一定还!”
一共两百一十八两银子,另外还有零零散散的铜板。
金家管事拿在手上掂了掂:“好吧!但是,你们要尽快,要不然……另外,这几天的利息,你们也要给!否则,我没法跟主家交代!”
打发了金家管事,桑老头瘫坐在地上,他看了看天色:“老大媳妇儿还没回来吗?”
提到范氏,邓氏破口大骂:“杀千刀的,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跑了呀!我的老天爷啊,他们借了这么多钱,家里一文钱也不剩,那是我给金花攒下来的嫁妆啊,你这个老不死的,你一颗心就在你大儿子那儿,你怎么不去你大儿子那儿住啊!”
桑老头浑身乏力,桑金花咬着牙,也恨恨地望着桑老头。
自从到了还债的日子,桑乐盈一副恨不得跟他们划清关系的样子还在眼前,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桑进忠还是桑乐刚,至今没看到一个人,现在就连范氏也离开了,桑金花不禁对桑乐盈他们家的人怀疑起来。
桑老头望着院子门口,邓氏指着桑老头的鼻子就骂:“你去县城,怎么不去找桑进忠那个混账玩意儿?这是他们家欠下来的,那么多银子,老娘一文钱没见着,现在还债了,一个两个的,都躲起来了,怎么着,这是打算把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交出去不成?”
桑老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桑进忠和桑乐刚的冷血凉薄,又有了新的认识,他看向桑进宝:“老三,你去一趟县城吧!”
桑进宝立马举起手来:“别啊爹,我这个人管不住自己的手,五岭县那么繁华,我可去不得!你叫老二去吧,老二老实,你叫他吧!”
桑进宝无利不起早,桑老头咬着牙,看了看二房这边,门关着,家里静悄悄的。
桑进才和沈三娘夫妻俩最勤快,他们俩不知道是去干活了,还是去跑桑乐勇的事情了,想到桑乐勇,桑老头忍不住皱着眉头,他黑着脸:“老三,你二哥家也有事,乐勇的事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你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现在出了这事,你难道就不能帮帮你二哥、大哥,帮帮你爹娘?”
桑进宝笑眯眯瘪瘪嘴:“爹,你知道的,我是个没出息的,我怎么帮?”
邓氏气得脱了鞋子就朝桑进宝砸了过去,吓得熊氏一闪,飞快躲回了屋里。
桑进宝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不良于行,动作本来就慢,一只鞋子结结实实拍在脸上,他捂着脸,怒目看向邓氏:“娘,你打我做啥?那银子是我借的吗?是我欠下的钱吗?还有,大哥他们不回来,你也赖在我身上,我们现在分家了,不关我的事!”
桑老头和邓氏差点被这话气得半死,桑进宝拖着残疾的腿,转身重重关上了门。
桑老头无力瘫坐了下来,邓氏急忙叫桑金花来拉桑老头。
桑乐乐趴在窗户上,看到外面的情况,狠狠啐了一口,只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时大房借钱的时候,桑老头就该想到的,还是他自己太天真了,把桑进忠一家子想得太好了。
不出意外,傍晚,整个桑家都充斥着邓氏的辱骂声,她骂范氏、骂桑进忠、骂桑乐盈……
桑进才和沈三娘去干活了,得知儿子没事,两口子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如今田地分给了他们,这就是未来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自然要好好耕种。
桑乐乐则在家里将种子挑出来,她喜欢吃猕猴桃,喜欢吃野葡萄,山上的野葡萄成熟后,清一色的紫黑色,好吃极了,她吃了果肉,将果核挑出来。
冰粉果则被她弄出来一个,种子挑出来,剩下的,她打算明天早上搓一盆冰粉出来,给穆烈送去。
桑乐乐不傻,不管是雷鸣在她这儿买菜,还是她哥哥的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有心报恩,不过他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不声不响,悄悄的,生怕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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